西北,大窑洞,大辣椒串,大玉米棒子……
叶淮琰微微眯眼,无声一笑。除了文佳木,没有谁能让他露出这种完全放松的表情。
顶楼到了,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叶淮琰却改变了主意,重新按了去地下车库的键。
“叶先生,我们去哪儿?”文佳木疑惑地问。
叶淮琰没说话,只是把手掌轻轻覆在文佳木单薄的背上,推着她往前走。他把她带上车,去到一处街区,在路边买了两杯热腾腾的奶茶,然后步行至一栋花花绿绿的大厦前。
“知道这栋大楼吗?”他指着街对面问道。
“知道,这栋大楼叫福禄寿。”文佳木咧咧嘴,忽然就笑了。
这是并排建在一起的三座高楼,外墙打造成“福禄寿”三个老神仙的模样,再刷上花花绿绿的油漆,远远看去非常具有滑稽效果。
心情不好的时候走过来参观一下,谁都会觉得可乐。
文佳木眼眶和鼻尖还红着,未干的泪珠依然挂在浓密的睫毛上,笑起来的样子却很可爱。
叶淮琰看着微笑的文佳木,漆黑眼眸里也放射出温柔的光。
“伦佐·皮亚诺说过:你可以放下一本不好看的书,也可以避免难听的音乐,却不能避开房屋对面丑陋的塔楼。建筑师的每一件作品,都将恒久屹立在人们的视线之内。它是美是丑,不但现在的行人可以感知到,在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后,那些未来的人也可以感知到。所以我们要用最精细的雕琢和最周密的计算,以及反反复复的完善来对待我们的作品。满足甲方只是最低端的工作要求,在此之上,我们应该追求的是个人审美的实现,以及建筑艺术的呈览。我们的作品,必须打上我们精神的烙印。当后人看见一栋独特的建筑就能直接喊出我们的名字时,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建筑师。”
叶淮琰看向文佳木,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你明白你的设计错在哪儿了吗?”
文佳木听呆了。
她看看叶先生俊美的脸庞,又看看对面的福禄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被沈老先生左右了思想,忘却了自己的设计理念。其实沈老先生的想法可以有更好的呈现方式,是我把它变丑了。我没有把自己的审美和艺术追求带入到作品里。”
文佳木越说脸颊越红,看着叶先生的眼眸重新覆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叶淮琰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又迅速收敛了这略显唐突的举动。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他柔声说道。
“去哪儿?”
“去万丈崖。上次你忙着照顾叶繁,没有好好考察,我带你再去一趟。”
“现在去是不是太晚了?”
“晚上的万丈崖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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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后,文佳木和叶淮琰已吊在悬崖下的半空中,于朦胧灯火中看着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夜色侵吞了天地,却无法侵吞这雄伟的山石。它像一头巨兽,静悄悄地蛰伏在绵延山脉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服务啊,太危险了!”文佳木坐在吊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
“很多人喜欢这样的服务。”叶淮琰仰头看向崖顶说道:“如果你害怕了就给工作人员打电话,他们会把我们拉上去。有些游客会在悬崖下面睡一晚,寻求刺激。”
“害怕吗?”他垂眸看着紧紧蜷缩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我不怕的。”文佳木摇摇头。
只要有叶先生在,她可以忘却许多令自己感到恐惧的事物。
“你胆子很大。”叶淮琰呢喃低语,心里缓缓涌上一股莫名的失望。
女孩不恐高,便也不会紧紧依偎着他了。
漫天星辰是银河的沙粒,在漆黑夜幕里蜿蜒流淌,聚放微光。一颗孤星悬挂在很远的天边,让文佳木看得痴迷。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身旁的叶先生,只觉得他比孤星还要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