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硬塞到了他的怀里,红光满面地在一街人的围观下,让几个跟他一起过来的年轻小伙子把石碑抬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老村长还在琢磨着,乔镜和景星阑两位为刘家村做了这么大贡献,他们无以为报是一码事,但该报答肯定还是要报答的,不然显得他们老刘家多没良心啊。
见他犯愁,旁边一个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的年轻人随口道:“村长,既然这样,你就把学堂重新建起来,请先生再回去教学生们不就好了?”
老村长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有了这块石碑,不愁刘家村不出名,将来村里人的生计肯定也不用愁了,光是这两天,村里就有一半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乡探亲——不过任谁都知道,等将来刘家村发展得好了,他们肯定就不会走了。
人一多,孩子自然也多,学生的来源有了,曾经废弃的学堂也可以重新开起来了。老村长想,乔镜平时也不怎么出门,那他们就先不告诉对方了,到时候建个比原来更宽敞更漂亮的学堂,让那些学生带着束脩亲自上门,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乔镜:……谢谢,惊吓还差不多。
但他对老村长的打算一无所知,还站在书桌前整理自己这段时间的零散书稿,并逐渐有了把它们集合成册的打算。
之前第一次见梁帝时,乔镜就因为匆忙在书稿中夹了几张平时写的随笔,梁帝看完之后异常感兴趣,还因此特意带着皇后太子跑来了刘家村体验平民生活。
在这之后,乔镜又写了不少类似的随笔。
他写自己和景星阑一起迎着山间的晨光早起,在院里享用简简单单的早餐,白天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他沉浸于写作,家里的另外一人夏天在田地里除草浇水,等到农闲便捣鼓一些木匠画工的小活计,给家里增添几分色彩。
闲暇的时光也很好打发:他偶尔会和小黑猫一起在绿荫下打盹,和景星阑下下棋,看着对方凝眉深思的模样便觉心情愉快;傍晚一起上山散步,观察茶叶的生长状态,用薄布袋捉一些萤火虫回来放在院里;还有几次失败的养鱼苗经验……
两人一猫,看似孤独而平淡的生活,却远离了尘世的喧嚣,细水长流的温馨淡淡浸润着人们焦躁的心灵。四季轮回的变化在这个人人追求物欲财富的年代已经太少有人顾及,但哪怕是刘旗这样的孩子,在听到乔镜在秋夜的院子里用平缓的声音讲着这些看似日常的小故事时,也会情不自禁地托着腮,露出一脸羡慕的神情。
与所爱之人相伴,在青草绵绵的乡野间度过自己的一生,如清风掠过山岗一样去聆听自然的低语,享受霭霭停云的山间美景,这种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怎么能不让人向往?
但真正能甘于平淡过上这样生活的先生,他默默地想,才是最令人敬佩的。
“如今我们除了消耗较大的主粮外,基本已经不用再去别处买蔬菜瓜果了,”乔镜在其中一张书稿上这样写道,“肉类有鱼虾和鸡肉可以食用,还有一些过往储存的腊肉,足够再吃两年的。不过盐和其他调味品还是需要定期采买,在辣椒成熟后,他做了一种酱,口味不算太重,微微的辣,很合我的口味。现在每次吃饭都会挖一小勺配上白饭,让味蕾也解解馋。”
乔镜在这些随笔中,没有提及过一次景星阑的名字,全部都用一个“他”来替代。008本以为景星阑又会因此生闷气吃醋,没想到男人在看完书稿后,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转身就长臂一揽,把站在身后的青年用力抱进了怀里。
因为他知道,无需称呼名字,在乔镜的心中,这个指代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终于在这个人的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并且再也不会离开。
等到了天空飘雪的季节,新年的脚步便也临近了。
乔镜站在屋外,轻轻哈了一口气,看着白雾在冰冷的窗户上晕开一层淡淡的雾气,然后伸手将剪好的红色窗花不偏不倚地贴在了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