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40;时候魏玠抱着琴坐在她对面,正将她发上掉落的夹竹桃拾起。
彼时的他还算发乎情止乎礼,还有正人君子的操守。而她本想矫揉造作地唤他一声,却因一只小虫掉到裙子上而吓得跳起来,一边哭一边跺脚,疯了似地喊:“表哥!有虫,你快帮我!”
魏玠看她要急疯了,才不急不忙地将虫子拂去,而后她说什么都不肯坐在这片林荫下了。
总觉着这些事就在昨日,然后转眼间竟过去了这样久。
沐浴过后,薛鹂坐在榻前哄得姚灵慧沉沉睡去,自己却辗转反侧无法阖眼。回到魏府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让她想起魏玠,也让她心中愈发不安。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起了身,披了件衣裳便朝着玉衡居的方向去了。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遍,没有灯笼也不担心走错。大夫人病逝,魏恒病重未归,魏玠也被逐出魏氏,魏氏大房的地界空荡荡的,连下人都极少去走动。玉衡居的侍者自从魏玠离开魏府后,仅有两人留下,余下的都一道散去了。
从前总是彻夜明灯的玉衡居,如今只剩一片漆黑,寂静中偶尔能听到些许虫鸣。
她还记得自己修好了魏玠的琴,本来以为那琴他再也不用了,谁知后来在成安郡的时候,才发现他离开魏府,也只带走了这一只琴而已。
薛鹂也记不清自己在此处驻足了多久,直到她想要抬步离去的时候,才发现腿脚有些发僵。
等她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踱步离去后,隐在阴影中的身影也悄悄跟了上去,直到看她进了桃绮院。
——
眼看叛军就要到了,洛阳的权贵们纷纷如鸟兽退散而逃,魏植也有意携家眷离去,奈何二夫人病重,魏氏百年的宗祠与先人墓土不可抛下,倘若不再坚守节操大义,宁肯做弃城而逃的丧家之犬,他只怕死后再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只是朝中如今多是寒门提拔上来的人,他不屑于这些人共事,平日里也多有纠纷,为了不在出现大朝会那日斯文扫地的场面,赵暨也多日不曾上朝。何况赵暨不过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即便是在朝堂上也是无用的摆设,魏植无意去理会他,只管与几位同僚商量对策。
魏植整日忙于政务不见身影,薛珂则是急忙要离开洛阳,生怕待到叛军攻城再想走就难了,而魏蕴还想留薛鹂再多住两日,薛鹂本想拒绝,姚灵慧却一口替她应了。
她如今只想让薛鹂与魏玠撇清干系,魏氏无法在朝夕之间倾覆,薛鹂嫁入魏氏依然是人上人,往后何愁没有好夫婿。
薛鹂无奈只能应下,而魏蕴怀有身孕,二夫人又在病中,两个妹妹年纪尚小与她说不到一处去,唯有她能陪着魏蕴。
只是没成想这样一拖,竟当真拖到了叛军前来攻城,城中的人是想走也不好走了。
薛珂急得原地跺脚,姚灵慧更是慌乱不已,急忙去收整好了要带薛鹂避祸去,生怕薛鹂再落到魏玠的手上,日后会遭到什么报复。
薛鹂不以为意,她只忧心魏玠如何脱身,既然已经到了洛阳,可以说是退无可退,倘若当真攻入皇城去,魏玠叛贼的名声便不好再摘去了。
何况洛阳城还有夏侯氏镇守,如何能轻易让叛军攻破?
晚些的时候,薛鹂想要去城门上看一眼,她知道魏玠已经很近了。魏蕴还当她与姚灵慧要离开,在湖心岛为她设宴送行。
薛鹂对魏蕴一直心有歉疚,因此并未回绝她的好意。
府中游湖里的小岛上建了一座阁楼,从前是府中宴饮作乐的地方,如今魏弛被暗中处死,魏礼还在平乱,其余各支的堂兄弟或是逃散,或是战死,此处已经空置了许久。
正是新月高悬,檐下的宫灯招来了许多飞虫,侍女拿着小扇替她们扑走蚊虫,魏蕴将她们遣散后,给自己斟了一盏酒。
“蕴姐姐怀有身孕不可饮酒。”
魏蕴听到了她的话却没有理会,将酒水一饮而尽,不以为然道:“不打紧。”
她仰起头看了眼天上的新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鹂娘,我当你是知己,一直是真心护着你,若你受了什么逼迫,尽管与我说,我不会弃你不顾。”
薛鹂装作听不懂,笑了笑,说道:“何处来的逼迫?蕴姐姐才饮一口便醉了不成?”
“我从前认为世间男子最好的便是堂兄这般模样,我要嫁当嫁个举世无双的人。谁知世事总是不如人意,我那夫君画得一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