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经过去了许久, 梁晏也不曾再来玉衡居拜访。薛鹂在玉衡居度日如年,睁眼后面对的,时而是脚腕上冰冷的锁链, 时而是魏玠卧房中的玉色帐顶。
他富有学识,似乎什么都知晓,薛鹂可以向他询问任何东西。魏玠温和耐心,从不向她发火, 语气中也总是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让人沉溺的温柔中, 时常透露着轻蔑的容忍。
薛鹂知道自己算不得聪慧,她只是生得美丽, 又有几分上天赐予的好运势, 加之一些小手段, 足以让许多不通情爱的男子为她神魂颠倒。时日久了,她便会生出一种自负,直到遇上魏玠这种人。
魏玠有傲人的学识, 有丰厚的家业,可以让她从此锦衣玉食,做真正的人上人。何况他待她如此体贴温柔,倘若她愿意放下梁晏接纳魏玠, 一切都不必再闹得如此难堪。
每当薛鹂枯坐在院子里面对逐渐凋敝的草木时, 她都会千方百计地说服自己接受魏玠的爱意, 在心中一遍遍地说着, 魏玠很爱她, 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忘记与梁晏的情意并非一件难事……
然而越是如此, 薛鹂便越难以入戏, 她看穿了魏玠藏在温雅面目下的麻木不仁, 他待她从未有过爱意,分明是自私自利地占有,如同对待猫狗一般,想要做她唯一的主子。魏玠不过是因她的戏弄耿耿于怀,当她真心交付后,他定会在不久后感到腻烦,而后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鹂娘,你在想什么?”
魏玠出声询问,薛鹂窝在他怀里,目光正落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上,此刻听见他的声音,莫名生出一种毛骨悚然来。
她回过神,心中有些低落,兀自收紧了手臂,又埋头在他肩窝处。
魏玠拍了拍她,问道:“困了?”
她摇了摇头,犹豫许久才问道:“我阿娘如何了?”
薛鹂不慎提及梁晏后,魏玠的目光都会变得可怕,因此她连旁敲侧击的试探都不敢,只是阿娘毕竟与她相依为命,是这世上仅有的陪在她身边的亲人,她不能连阿娘都不顾。
“姚娘子很好,叔父为了安抚她,赠了她两处上好的铺子。”魏玠似乎是为了让她死心,又道:“前几日她去香山赏红叶,想来应当是放下了,不必担心她。”
魏玠不屑于说谎,薛鹂也清楚,阿娘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来。她们母女在自私寡情上实在是如出一辙。正如魏玠时常与她说的一样,现如今她只剩下了他可以依仗。
薛鹂垂下眼,戚然道:“我如今只剩下你了,你会一直待我好吗?”
他笑了笑,说道:“你喜爱我,我自然要待你好。”
她说完后,忽地一皱眉,脸色随之变得古怪,身子也明显地僵硬起来。
“怎么了?”
薛鹂感受到下身的异样,猛的就要推开他站起来,魏玠扣住她,疑惑道:“怎么了?”
“我……身子不适。”薛鹂支支吾吾,说的话也含糊不清,脸色更是越来越红。魏玠也察觉到了古怪,终于将她放开,然而已经太迟了。薛鹂下意识扫了眼自己方才坐的位置,只见魏玠霜色衣袍上多了一点刺目的红,极为扎眼,想要忽视都难。即便她平日里再大胆,此刻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魏玠望见衣袍上红梅似的一点血迹,终于也反应了过来,往日里总是从容不迫的人,竟也在此刻变得词穷,二人一站一坐,窘迫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是我思虑不周,你先去换身衣裳。”
薛鹂瞥见他微红的耳根,羞恼之时还不忘在心中暗暗冷笑。分明往日里轻薄她连眼睛都不眨,此刻倒是知道羞了。
从前薛鹂无比厌烦的癸水,此刻却让她暂时得以喘息。她面色苍白地卧在床榻上,不用与魏玠同床共枕,只需要装模作样地呻|吟几声,他便会放下手中的政务,过来给她念一些俗浅的话本。偶尔那些荒诞不经的东西会让他皱眉,他也只是停顿片刻,继续为她念下去。
薛鹂实在没有什么消遣,她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只能去讨魏玠喜欢,也只能去逗弄魏玠,好为极为枯燥无望的日子找来一点乐趣。
若眼前的人是梁晏就好了,他一定不会忍心见她伤心难过。
薛鹂心中的怨怼无法消解,她只能借此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