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简单解释,表自己的来意,“院长,有事情洲洲没有细说,我怕触及他底的伤疤没有直接问……”
可他实在很想解爱人的过往,所以才不请自来。
院长听懂盛言闻的未尽之言,示意他坐下,“小洲这孩子,是可怜的。”
盛言闻微微蹙眉,等待着院长接下来的陈述。
“当年,我刚从上一任的院长手里接管福利院,小洲算是我亲自接手的第一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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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不到的孩子,背着小书包、手里抱着一空空的杏仁『露』的瓶子就被警方带过来。”
“警方告诉我,小洲的外公外婆早就没,他舅是赌鬼,输钱后的高/利/贷全都是拿亲姐的名义借的,至于亲生父亲一直不清楚去向,小洲妈妈生前也不对任人提及……”
时洲的亲生母亲在生前打着三份工,一二十岁出头的女人拉扯孩子本就不容易,况遇上不争气的弟弟,输钱喝酒就三天两头闹。
母子俩人被讨债鬼『逼』得走投无路,连父母唯一留下的小房子都拿出来抵债。
有时候,弦绷到一定程度就断。
“小洲妈妈是跳桥没的,她给小洲的书包里装着孩子的身份资料,还有五十八块五『毛』钱,应该是她后的积蓄。”
再苦再难的生活,咬咬牙就能挺过去,可实在挺不过去呢?
“……”
盛言闻说不上话,从未有过的酸涩感堵在他的头难消。
“小洲妈妈离开前,骗小洲坐在店门口等着,他一直从白天等到晚上。”
“头一天晚上店主前就觉得不对劲,但小洲警惕『性』强,没等她上前就怯生生地就抱着瓶子跑远……”
院长抹抹眼泪,无比唏嘘,“真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人是在哪里过夜的。”
“第二天店还没开门,他又坐在小阶梯上等,店主开始以为是故意丢养,所以才选择报警。”
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样,时洲进福利院后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就抱着空瓶子坐在角落里。
“我尝试和他交流,问他为什么要拿着一饮料瓶不丢。”
院长晦涩地顿顿,依然记得当年那番让她疼无比的话。
——妈妈说等我把瓶子里的杏仁『露』喝完,她就来带我回。
——空瓶子不能丢,万一妈妈不要我怎么办?
“后、后来呢?”
盛言闻下意识地追问,才现自己的线早在不知不觉间浸上湿意。
“后来啊,小洲自己就知道,再也没有追问过他妈妈为什么不来接他。”院长唏嘘不已。
进福利院的孩子懂得都多,时洲一直就不爱讲话,吃饭睡觉都喜欢缩在角落。
“他从小就长得水灵好看,又没身体和智力上的缺陷,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容易找到新的领养庭的,但我瞧出他压根不乐意,甚至还故意养长头遮脸。”
曾经的时洲不说,院长也猜得出,他还期盼着自己的人还能来接他,所以一直不愿意和陌生的所谓的‘养父母’离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福利院里待的日子长,时洲自己也就白——
不要他的人,永远都不要他。
“后来,小洲愿意跟着时氏夫『妇』走,我比谁都觉得意外,这养六七年,我早把他当自孩子看待,所以私下偷偷问过他——这回为什么愿意被领养。”
盛言闻低问,“洲洲怎么说?”
院长看着盛言闻,一字一句,“小洲说,愿意领养他的那么多人里,她像自己的妈妈。”
楼可芩给时洲的第一眼,像他记忆中的亲生母亲,所以他愿意信任对方所言都是真的。
盛言闻不着痕迹地攥紧拳头,脏抽痛更盛。
院长语气复杂,“小洲被领养的那一阵子,正是我们福利院资金拮据的时候。”
年纪小的孩子不懂,但时洲懂事。
他知道省下自己一口饭,再有时氏夫『妇』爱捐赠的领养善款,院里就能缓过来一阵。
“我瞧着时氏夫『妇』都是知书达理的温和『性』子,交上来的领养条件挺不错的,他们还说要带小洲去国外生活。”
院长送走每一孩子的初衷,都是希望他们能过上正常人的安稳日子,时氏夫『妇』的领养条件在她看来已经是上等。
“小洲出国后还给我打过两次跨国电话,前三四年也能收到他寄来的信件,再后来就没有联系……”
院长平静回忆着,言语间没有半点埋怨,“我知道他好,里就开。”
盛言闻看清院长眸底的光亮,没有多说。
谁能想到呢?
楼可芩会透过时洲去怀念另外一位已经逝去的孩子,还以爱之名在他成长的道路上施加各种压力。
盛言闻忍着酸涩和复杂,改变话题,“院长,有洲洲小时候的照片吗?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