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捋了捋腮边的绒发:“你的根骨虽然差些,悟性倒强过许多人,引气入体讲究的是心无旁骛,小孩子学这个反而比大人容易,正是因为心无杂念,灵台清明。”
她赞许地看着冷嫣:“看来你有赤子之心,是个修道的材料。只可惜灵根灵脉局限,要比旁人吃力一些。”
冷嫣道:“没事,我不怕累。”
冯真真道:“苏小妹,你一定要好好练,争口气,给李道恒那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看。”
冷嫣浅浅地一笑:“好。”
冯真真一惊一乍道:“啊呀,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该多笑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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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冷嫣拉起来:“坐了这么久,腿麻了吧?”
冷嫣摇摇头:“还好。”
冯真真道:“你比我强,我最不耐烦打坐,要我一坐一整夜,不如要我的命,我情愿练剑。”
她有些遗憾:“可惜我们重玄的剑法和本门心法是不能外传的,我只能教会你引气入体,再多的便只能靠你自己了。”
冷嫣道:“不要紧,仙子已帮了我很多。”
冷嫣歇息了一会儿,又练了半个时辰,已经能熟练地引气入体,两人便趴在船舷的阑干上往下看。
飞舟时而行在云海上,时而降到云下。
在云下飞行时,他们能看见大地被泾渭分明地分割成一块块——阴煞雾笼罩的地方沙尘飞扬,寸草不生,未被阴煞雾侵蚀的地方则是草木葱茏,清气萦绕,即便现在是隆冬时节。
阴煞雾侵蚀的地方就像大地上的一块块丑陋的疥疮,被周围的青山绿水衬托得越发触目惊心。
面对这样的景象,连冯真真这样不识愁滋味的千金大小姐,也免不了悒郁:“苏小妹,你是第一次在天上俯瞰这清微界吧?”
冷嫣点点头:“他们带我们来的时候走的是水路。”
冯真真指着那一块块疮痍似的土地:“那些是被阴煞雾侵蚀的地方。”
又指那些草木蓊郁、灵气充溢的地方:“那些都是大门派的地界。”
她解释道:“大一些的宗派都有净化土地,驱赶煞雾的手段,或是法器,或是阵法,占据的又都是名山大川,暂且还能独善其身。
“不过每回闹冥妖潮,阴煞雾都会越来越重,冥妖被打退回幽冥之下,它们留下的煞雾却不会消失。我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乘飞舟,煞雾侵蚀的地方还没有这么多,这么大。”
她叹了口气:“如今各大宗门每年都要花大量人力和物力除煞,像我们重玄这样的门派还能应付得过来,有些小门派无法承担代价,只好不断迁徙,或者干脆依附于大宗门。”
冯真真不知道的是,包括重玄在内的九大宗门乐见其成,阴煞雾已成了各大宗门用来壮大宗门势力的手段。
冷嫣自不会告诉她真相,但她终有一日会发现真相,发现自己尊敬景仰的长辈恩师,心中有的不是道义,而是无穷无尽的权衡和算计。
到时候她如何自处?姬少殷又如何自处?
重玄上下数千弟子,有多少个冯真真,多少个姬少殷?
她不会去想,也不能去想。
飞舟渐渐下沉,下方是一团灵气氤氲的白雾,即便隔着雾气也能感觉到那片山水的钟灵毓秀。
冯真真扯了扯冷嫣的袖子:“你看,下面就是重玄九山了。我们重玄外门有八座山峰,内门有九座山峰,内门九峰刚好构成一幅太乙九宫图。”
说话间,飞舟忽然一个俯冲,穿过云雾,明秀空濛的山水在斜阳中闪着微光。
冯真真指着一座座山峰道:“小师兄和我师从夏侯掌门,随师尊一起住在艮峰天留宫;沈师姐是琼华元君座下弟子,住在坤峰玄委宫。”
飞舟每掠过一地,她便向冷嫣介绍一番。
冷嫣死后在重玄游荡百年,对这里的每一座山峰,每一道溪流都了如指掌。那八座山峰便是上古护宗大阵的八根神柱所在,原本每座山峰都有一个宫主,神柱的“钥匙”便嵌宫主的神魂里,人在柱在,人亡柱亡。
要破坏护宗大阵,先要将各大宫主一一杀死,或剥夺仙格。
五百年前那场冥妖潮,重玄受到重创,当时的八大宫主大多随郗掌门死在阵中,宗门元气大伤,数百年青黄不接,直到谢爻这一代长成,方才略有起色。如今有两位宫主仍旧空缺,由弟子代行宫主之职,神柱的“钥匙”便封存在阵底。
冷嫣要解决的便只有六人:凌、许、章三个长老、掌门夏侯俨、谢汋,以及不久前初登化神境,取得坤峰玄委宫宫主的琼华元君郗子兰。
飞舟掠过太一台,云开雾散,正中的高峰露出峥嵘面貌,重玄内外门十六峰大多草木繁茂,苍翠如碧,只有中峰招摇宫白石嶙峋,自半山腰以上寸草不生。环绕山腰的云台上建着琼楼玉宇,曲桥连廊,宛如一条玉带,山巅却浓雾弥漫,只隐约看得见皑皑白雪。
那便是重玄的中心,护宗大阵的阵眼,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