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这让栉名琥珀有些苦恼。
身上的鞭伤愈合缓慢,再有两三天才能结痂。手背上有残留的针孔,看来睡着时已经进行过治疗,但经过日积月累的训练,身体的抗药性很强,到现在依然发着低烧。
总是被无视的低存在感反而成了优势,至少没有长辈会寄希望于他,分派繁重的课业或任务。
栉名琥珀卷着被子又睡了一会儿,等到下午时分,才慢吞吞地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且酸软无力。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披上衣服,扶着墙挪到房门边。
悄无声息拉开门扉,正对门口的地毯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只托盘,是之前执事送来的午餐。
看起来倒是花样繁多,只是过了这么久早已经凉透,更像什么雕琢精致的蜡像。
栉名琥珀低头看了看,从上面迈过去,继续沿着走廊向前。
路上遇到的女仆和执事都对他持惯常的无视态度,所以在临出宅邸正门前、突然被人从背后出声叫住,栉名琥珀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二少爷。”
这位罕有地没把他当透明人的执事身形高挑匀称,戴着副文气的细框眼镜,有一张相当熟悉的脸。
琥珀在记忆里稍作检索,回想起这位在揍敌客家的仆人队伍里占据高位,似乎担任总管家一类的职务,深得家主信任。
至于名字……不太记得了。
和他没什么关系。
之前对待自己和其他仆役没有任何区别,那么今天态度突然的转变,原因必然也不在自己身上。
栉名琥珀没有应声,抿着嘴唇直视对方的眼睛,安静地等待下文。
总管家梧桐也不甚在意他的反应,维持着最基本的尊敬,向前微微躬身,不疾不徐地给出了解释。
“是这样的。再过几天,就是奇犽少爷的生日了。家主准备举行聚会庆祝,邀请了许多生意上的伙伴,大少爷也在着手筹备相关事务……”
他顿了顿,尽量委婉地说,“能请您尽量不要乱跑吗?”
栉名琥珀刚刚出生的时候,也曾被席巴和基裘寄予厚望,因为那头天生的白发。
在揍敌客家,白发是天赋者的象征,拥有者被视作下任家主的预定人选。
母亲基裘很为次子的才能而兴奋了一阵子,选择性地无视了这孩子身上的种种异样,直到琥珀到了年龄、真正开始训练,才被迫直面幻想破碎后的惨淡现实。
反应迟钝怪异,极度沉默寡言,肢体协调能力差,连最简单的暗杀技巧都要花费许多时间才能磕磕绊绊地学会。
甚至面对用来练手的任务目标时犹疑不决,天真软弱到不可思议。
——不是万众期待的天才,而是顶着使人空欢喜的漂亮外表的残次品。
幻想到现实的落差过大,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基裘就再也没有正视过这个孩子了。
到了再后来,白发的第四子奇犽出生并展露出惊人的天赋时,琥珀已经从被无视变成了……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污迹般的存在。
栉名琥珀垂着眼睫,意外很容易地理解了执事的意思。
他从小就不被允许接近那个同样是白发的弟弟,大概是母亲基裘担心自己会带坏对方。
宴会上宾客众多,不管执事传达的是谁的意图,很明显是不希望自己去丢人现眼。
“我知道了。”他轻声答允,“只是出去逛逛,不会靠近场地的。”
梧桐再鞠一躬,悄无声息地退进墙角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栉名琥珀紧了紧外套的领口,继续往门外走。
他本来就对某个弟弟的生日宴会不感兴趣,能避开人多的场合也乐得轻松。
按照原定计划朝山下的黄泉之门走去,觉得时间还早,在门后碰见负责看家的巨型猎犬三毛时,琥珀稍微权衡一下,选择靠在正趴着休息的大狗苟皮毛间小憩一会儿,等会儿再去找守门人皆卜戎。
对于看家犬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