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递什么消息?”
秦越负手而立, 打量着被困在铁栏杆内的三人,“枯夏若是想来,她便一定能找得到这儿。”
“你不差人去寻她, 不告诉她我们在这里,她又如何能晓得出了什么事?又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来?”
徐山霁脾气一下上来了, 连害怕也忘了, 指着秦越鼻子骂, “我看你就是百年老龟下臭卵,老坏蛋!”
一把宽厚的刀刃顺着栏杆缝隙朝他手指而来, 徐山霁一下缩回手, 往后退了几步。
刀刃砍在栏杆上, 震颤出刺耳的声响。
秦越冷笑一声, 按下那名男子的手, 示意他将刀收回,随后他的目光再度停留在谢缈的身上, “若她不来, 那便该是沈小公子识人不清了。”
谢缈的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白玉流苏, 颜色稍淡的唇轻弯, 一双眼瞳却是冷沉沉的。
犹如悬在锋刃上一时难以融化的积雪。
戚寸心紧赶慢赶到了西街楼巷,可她久敲大门并无人应, 最终还是子茹与子意带着她飞身一跃, 轻轻松松翻过院墙, 落在了院子里。
最初有东西滴落下来落在她脸上时,她以为是忽然而至的小雨,可指腹抹下来的, 却是点滴殷红的血色。
一股子寒意顺着后脊骨爬上来, 她一抬头, 便望见楼上的木栏杆跪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他的额头抵在栏杆上,脖颈间血肉模糊的血口子里流淌出来的血沾染栏杆,混合着那些歪七扭八躺倒在楼上的其他人的血液一同滴落下来,犹如血雨。
只在她发愣的当口,徐允嘉和韩章也从外头飞身进来,她回过神来,便连忙顺着沾血的楼梯往上走。
子意大力推开楼上那道紧闭的房门,夕阳的余晖趁机涌入,在浓重的血腥味中,那光亮照见了满地的尸体。
铁栏杆早就散了架,全都散在地上,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缩在角落的徐山霁和他的那几个小厮不断发出惊惧的抽气声。
那雪衣少年腰背直挺,沾了满身殷红的血迹,便连那张冷白无暇的面庞也留有星星点点的血色,他手中握着一柄纤薄的长剑,仍有血珠顺着剑锋滑落,他站在那些尸体中间,在那道门被推开时,便迎着光线用一双漆黑郁冷的眸子平静地望向她。
“快过来帮忙!”
丹玉正将秦越制住,为避免秦越咬破齿缝中的药囊自杀,他一手大力地掐住秦越的下巴,此刻见了戚寸心身后的徐允嘉和韩章,他便连忙喊道。
徐允嘉如风一般掠入门内,一出手便听骨头一声脆响,他十分利落地卸了秦越的下巴,让他没办法再咬合,又从他齿缝中取出那颗药囊。
少年衣袂带血,提着剑走到秦越的面前,沾血的剑锋轻贴秦越的脸,“卧蛇岭的寨主如今真是落魄了,不然怎么就做了彩戏园的管事?”
秦越乍听他此言,瞳孔便微微震颤,他似乎是到了这一刻才猛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你……早就知道。”
他的下颌骨才被徐允嘉复位,说话明显十分艰难。
“你不是也知道我不姓沈,而姓谢?”少年低睨他,手指轻蹭过脸颊的血迹,“秦寨主此番未免太贪心了些,除了想要徐家兄弟的命以外,你还想要我和我妻子的命。”
他嗤笑,“凭你?”
秦越面如死灰,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灭你卧蛇岭的是永宁侯徐天吉,你想报复他这没什么稀奇,”谢缈一撩衣摆,在丹玉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可又是谁在向你买我与我妻子的命?”
秦越作为卧蛇岭几万山匪的老大,他统领卧蛇岭这么久,靠得自然是他的一身武功。
他是山匪,不在江湖武林之列,常年也只是与卧蛇岭周边的官兵发生冲突,他名声如此之大,却终究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没人知道他的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姓。
他武功极高,便连丹玉方才与他交手也吃了闷亏,被他打了一掌,胸口到现在还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