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看了会儿,才掀开被子下床。
刑部尚书李成元似乎还对那日在九璋殿内的事心有余悸,太子初次上朝,他便缩着身子闷着头,再不像平日里那样趾高气扬。
“裴南亭贻误战机,导致绥离之战我军战败,臣请奏陛下,治罪裴南亭!”兵部侍郎窦海芳手持笏板,高声说道。
谢敏朝像是没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在龙椅上坐得也不大端正,隔了会儿才看向立在底下的裴寄清,“太傅。”
裴寄清闻声上前一步,稍稍垂首,“南亭虽是臣之亲子,但臣也不敢有私,此事,臣还是不插手的好。”
“那适成爱卿呢?”谢敏朝颔首,复又看向那立在右侧官员之首的李适成。
李适成低首,“臣以为,裴南亭所犯之罪,国法难容,我大黎百姓更难容,这本是株连重罪,但裴太傅一生清明,为我大黎付出良多,此事祸不及太傅,但裴南亭若不斩首,怕是难平众怒。”
他这一番话看似为裴寄清开脱,却又总带了几分微妙之感。
“陛下。”
左都御史赵喜润上前几步。
“说。”
谢敏朝瞥他一眼。
“裴将军贻误战机一事,臣以为,其中还有诸多疑点。”他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来,躬身递上,朗声道:“臣找到了绥离凤尾坡一役的活口,他们说,是有人持荣禄皇帝的圣旨,命裴将军退至凤尾坡,才导致我军落入北魏蛮夷的圈套!”
“刘松。”谢敏朝正了正神色。
太监总管刘松当即低首,随即便走下去接了赵喜润的折子,再递到谢敏朝的面前。
似乎谁也没料到,这赵喜润会忽然扔出来这么大一个消息。
一时朝臣之中不免议论声起,李适成也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点什么,他看向那低着头的赵喜润,不由皱起眉头。
“堂兄……”
李成元在后头唤了他一声,才要说些什么,却见李适成转过脸来,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
谢敏朝只略微看了几眼折子,便抬起眼帘,去看那仿佛一直游离在这朝堂之外,一言不发的紫衣少年。
“繁青。”
他唤了一声,又道:“你是怎么看的?”
谢缈自然知道谢敏朝在打什么算盘,他上前拱手行礼,语气平淡,“请父皇将此事交于儿臣查明真相。”
此话一出,便又引得诸多朝臣窃窃私语。
裴寄清始终立在一侧,面上不显,也从不多言。
“裴南亭既是殿下表兄,那么此事又如何能交予殿下?”窦海芳开口道。
“那么依照窦侍郎所言,裴南亭是裴太傅的儿子,是我的表兄,那么不单是裴太傅有罪,我也有罪?”
谢缈面上带笑,眼睛却是冷的。
“臣不敢。”窦海芳连忙低头。
朝堂之上一时翻沸,谢敏朝却老神在在地坐在上头,或见李适成始终未有反应,他便站起身来,捋了捋衣袖,“那便依太子所言,裴南亭斩首一事暂且搁置,待太子与大理寺彻查真相后,再做打算。”
他的目光落在谢缈身上,“太子既是储君,那就应该明白不能偏私的道理,诸位爱卿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散了早朝,谢缈与裴寄清一起往长阶下走去。
“你父皇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吧?”裴寄清背着手,一边往下走,一边对身边的少年说道。
谢缈那一双眸子神情寡淡,“他把救表哥的机会送到我面前,也递了把刀给我。”
“李适成不但是右都御史,还是个正一品瑾谦殿大学士,他赵喜润只一个左都御史,平日里像个闷葫芦,今日却跳出来了。”
裴寄清面上添了点笑容,“只怕在你父皇还是齐王时,他就已经是你父皇的人了,今天闹这么一出,哪是真让你查什么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与我该是最清楚的,所以他这么做,是让你找机会,将南亭身上的罪名,扣到这些清渠党头上去。”
“猜到了。”
谢缈心不在焉地应一声。
“你这么着急到哪儿去?”
裴寄清见他步履轻快地下了几级阶梯,便喊了声。
“回去叫我娘子起床。”
谢缈头也不回。
“……”
裴寄清在后头摇摇头,失笑,“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
天光初盛时,戚寸心就已经起床了。
听柳絮说谢缈去了天敬殿上朝,她便也穿戴整齐,去了紫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