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吧。”
小丫鬟跑下楼来,扬着下巴朝戚寸心伸手。
戚寸心将东西都交到了丫鬟手里,看她转身上楼匆匆往花魁绿云的房里跑,很快便将东西都送到了绿云的梳妆台上。
丫鬟已在窗前帮着绿云梳妆,戚寸心也没再多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转身便坐到小板凳上洗衣裳。
日头渐盛,幸而院子里的老槐枝繁叶茂,戚寸心坐在树荫底下,双手一直在凉水里来回,倒也少了几分燥热。
后院的静谧被一行人打破,戚寸心回头正见那戴了满头珠翠的花娘迈着迅疾的步伐,头上的步摇随之晃荡个没完,她皱起眉,那张涂了珍珠粉的面容在这般明亮的日光下难掩皱痕。
“打开门,快把他给我抬出来!”
花娘用钥匙打开了阶梯之上的那扇门,随即命令那几个男人。
戚寸心只见那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近了屋子,不一会儿便叮铃哐啷的一阵响,她伸长了脖子想往门内看,却见那几个男人竟抬着铁笼出来了。
起初因为那几个男人挡得严实,她并没有看清那笼子里头到底有什么,直到他们将笼子重重地放下来。
笼子里,居然锁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衣衫上几乎浸透了血,凌乱的乌发几乎遮挡了他大半张脸,他靠坐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犹如死了一般。
但时有清风,吹着他的乱发,短暂露出他苍白的侧脸,还有那样一双木楞呆滞的眼睛。
可是那双眼睛漂亮得不像话。
“晦气!真是晦气!”花娘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下终于将那笼中的少年打量了个遍,她气得来回踱步,“老娘竟也有这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前儿晚上只顾瞧见这么一张好皮相,没想到居然是个快断气的赔钱货!”
她原本只买女子,但当日见这人相貌实在太好,她还想着将这人高价转卖给有些癖好的富商,可眼下这奄奄一息的样子也不知道救不救得活。
“都是那贩子太狡猾,那时他外头套着件极干净像样的衣袍,哪知道底下这是一身的伤啊……”前日跟随花娘一起去买人的那个中年男人开了腔。
“现在可怎么办?真要给他治伤?”
花娘又看了一眼铁笼里那少年的脸,可随即又瞥见他那满身的伤,她的眉头拧得死紧,有些不情愿花那么多钱,“我说那贩子怎么那么好说话,合着我买了回来,还得自己再额外开销!”
“先用些药吊着。”花娘实在有些犹豫。
戚寸心在晴光楼浣衣快一年光景,也没见过这楼里何时买过什么俊俏的少年,这里虽是风月之地,却也只是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
但听花娘这么一句话,戚寸心便清楚她这么一犹豫,怕是到那少年死也不会给他正经请个好大夫,到时只能白白耗光他的性命。
眼见着小九端来了一碗药,碗沿冒着热烟,显然是才从炉子上倒来的,正烫得很,可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管这些,开了笼子接过碗便要往那少年的嘴里灌药。
“颜娘!”
戚寸心唤了一声,忽然站起身来,跑过去伸出手穿过铁笼栏杆的缝隙,迅速准确地用手掌挡住了那男人要凑近少年的药碗。
碗壁烫得很,她手指瑟缩了一下,却忍着没缩回去,“这位大哥,这药太烫了,会烫坏他的喉咙的。”
“戚寸心?你不好好洗衣裳,过来凑什么热闹?”颜娘在气头上,看谁都没好脸色,“这不是你该管的闲事。”
戚寸心此刻有点犹豫了,她如何不懂人在屋檐下的道理,颜娘说的话她没办法反驳,但才要收回手,她却看见笼子里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在用一双眼睛看她。
明明死气沉沉,可在阳光下,却剔透清澈得好像琉璃珠子。
他身上沾着不少血迹,一张面容苍白得厉害,纤长的睫毛微颤,脆弱又可怜。
戚寸心抿着嘴唇,心头犹豫。
看来颜娘是打算只灌些不值钱的汤药给他,若医不好,他怕是就只能死在这楼里了。
“寸心,快过来!”小九见她还蹲在那儿,便忙小声唤她。
“戚寸心,你这丫头到底……”
颜娘已经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