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个声音响起之后,霜绛年果断推开了晏画阑,后退到五步之外。
……完全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抱的地步。
晏画阑后知后觉,露出了无知少男初涉社会险恶的不可置信:“你骗我!你就是故意引我出来!”
“被你发现了。”霜绛年无所谓道。
晏画阑瞪眼。
霜绛年的嗓音柔和了些:“不过,谢谢你能回来。”
晏画阑能想象到那淡色的唇怎样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吐出感谢他的话语。
他心里微痒,轻哼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了。
只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暴露了他的情绪。
……意外地好哄。
霜绛年望着幸福洋溢的少年,无情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再施一套针吧。”
晏画阑笑容渐渐消失。
此时他和霜绛年没有肢体接触,自然也没听到成就“晏画阑对你笑一下”已点亮的系统提示音。
其实,霜绛年从来都没有与晏画阑“就此别过”的想法。
晏画阑曾说,这个秘境里的修士都是投喂给他的食物,所以只要霜绛年身在秘境之中,不管系统如何,都会有被他残杀的风险。
霜绛年还需要更多的相处时间,摸清这个秘境,摸清这只声称要吃掉他的祸妖。
他运气施针,专注于给晏画阑疏导灵气、驱除魔毒。
对方的身体情况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你体内的异己灵气,是从哪里来的?”
晏画阑还在赌气:“用不着你管。”
他不回答,霜绛年也知道,那是祸妖食人之后,从猎物体内吸取到的修为。
他本着医修的职业素养说:“若长此以往,这么做对你的修为而言不是件好事。根基不稳,一朝崩溃,很难挽救。”
晏画阑望着海岛上方的蓝天,天空看似一望无际,实际上却是一个透明的囚笼。
“我从小就这样长大,这是我的生存方式。”
不吃人就会被吃,这是他从每一次死里逃生中得到的真理。
霜绛年没有再说什么。
结束了今日的治疗后,他照旧裹紧毛绒绒的皮袄,往阳光下的藤椅上一躺。
过了一会儿,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他眼睛撕开一条缝隙,就见晏画阑正蹲着和小花精交流,帮它们把重物搬到指定的地方。
少年笑容阳光可爱,像个初次交友的大孩子一样腼腆。
残忍和天真,在他身上形成鲜明反差。
霜绛年坐起身,缓步登上竹楼梯,徐徐踱到二楼,倚在栏杆边。
晏画阑抬头看到他,一下就跳了上来,扒在栏杆外,歪头瞅着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鱼。”
霜绛年抱着手里的琉璃鱼盆,里面孤孤单单游着一条尾巴很漂亮的黑鳞鱼。
晏画阑当然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不懂人族为什么要把鱼放在一个透明容器里。
霜绛年转身将琉璃盆放在了窗边的竹架上,阳光之下,波光粼粼。
晏画阑翻进屋来,脸贴在琉璃盆上,拉扯变成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鱼很“香”,如果吃下去,或许会完成某种蜕变。
“它真好看。准备什么时候吃掉?”
“我不吃它。”霜绛年说。
那就可以让给他吃了?
晏画阑大喜过望,就要伸爪子捞鱼吃。
“别。”
霜绛年赶紧去打他的爪子。
他动作慢了一步,鱼儿的尾巴还是被少年的指腹擦到了。
被碰到的是鱼,霜绛年本人却像被狠狠抚|弄了一把,全身发抖,站立不稳,跌坐在旁边的竹榻上。
“你也不许吃。”
他试图严厉,只是尾音发颤。
那声音和平时的清冷或不怀好意的温柔不一样,晏画阑只觉耳尖被羽毛拂了一下。
他的注意力从鱼转移到了霜绛年身上。
“你怎么了?”他好奇。
“……无事。”霜绛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