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的接生婆。
她们没有工资,可每年过节都会发三尺红布。而官府备案的身份,无疑让她们更容易获得老百姓的承认。
但最稀奇的还是保温箱。
惠民药局有十个保温箱子,百姓家里出了早产儿,能以每天十文钱的价格,让孩子在保温箱里待着。
但这个价格不包括餐食,母亲或者奶妈需要住在药局,隔一两个时辰喂次奶,住宿的床板费3文一天,无限热水。
有钱的人家,便可直接买了保温箱去,价格从3两银子到10两不等,区别在于保温层的材料,好一点的保温性能好,便宜一点的就差点。
各个款式都经过测试,大概多长时间加水,加多少,白纸黑字写清楚,有钱人家还可以买温度计,时时监测室温。
不差钱的人家真的很多。
比如布政使的小妾生了个儿子,个头略有不足,他立马买了最贵的箱子,还觉得太简陋了。
程丹若没有一点改的意思。
多点金粉银饰有屁用,还会影响保温换气,实用普及才最重要,爱用不用。
技术垄断时期,没有谁会傻到不用。
至于产钳,迄今为止只用过一次。
程丹若在家闷了一个冬天,掏怀无数水果,剥了几百个鸡蛋,终于恢复了一点手感,能够顺利把五六个橘子组装的婴儿模型掏出来了。
她又用牛皮、猪肚做了个更真实的模型,每次都“血”流成河,撕裂一片。
正好再练一练缝针。
谢玄英看她缝口子,眉关紧锁:“就这么缝?”
“对,裂成这样,缝针已经感觉不到了。”她专心穿针,“生孩子比你断肋骨还要更痛一点。”
谢玄英心中戚然,不由摇头道:“上苍不公,生儿育女何其难,却唯独母亲一人承受。”
程丹若看向他,能有这番感悟,已经强过世间九成九的男人。
于是,反倒舍不得吓唬他了。
“你挡着我的光了。”她低头继续缝合,“忙你的去,别碍我的事。”
谢玄英看看远处的影子,弯弯唇:“好。”
持续不断的练习在四月派上了用场。
有人送了个产妇过来,说是上山采药,不小心跌了跤,羊水当时就破了。值班的周稳婆立马洗手,帮助产妇生产。
没多久,便知道不好。
产妇摔断腿,疼得浑身无力,早早没了力气,等能看到胎儿头,已经再也没法用力了。
眼见胎儿迟迟出不来,产妇又气若游丝,程丹若诊过脉,就决定用产钳试试。
耗费一个多时辰,终于把胎儿弄了出来,但难免留了些印子。
等在外头的婆婆看见孩子,脱口而出:“怎么有鬼手印?”
程丹若无语:“是夹子留的印,过几天就好了。”
从产妇到稳婆,都戴着口罩,婆婆不认得她,当是药局的丫鬟,质疑道:“什么夹子?你们用夹子夹了我孙子?”
程丹若:“……不夹就闷死了。”
“怎么能上夹子呢?”婆婆心疼坏了,摸着孙子扁扁的脑袋,焦急道,“我孙儿的头都是扁的,不会脑子变傻吧?”
程丹若沉思片时,缓缓道:“早生的小儿魂魄不稳,这样把魂夹住,不易被鬼勾走。”
婆婆愣住了。
程丹若借机脱身。
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的书稿,在产钳部分加了一些内容。
胎儿神魂不稳,故产钳夹子须常供奉于神像前,日日清洁,以安神驱邪。
写完,满意地点点头,重头翻阅这本妇产新书。
讲鼠疫的叫《论鼠疫》,这篇就叫《论生养》,分为四个部分:备孕、怀孕、分娩和产后。
备孕提出一个受孕的原理,点一笔生男生女从父,强调父母最好戒酒戒药,锻炼身体,岁数太小不建议生养,岁数太大容易有问题,血缘太近也不好——因为无法科学论证近亲结婚的问题,干脆不写理由,只说观察所得,原因不明。
怀孕期间禁忌太多,反倒没法逐一罗列,她只强调要注重产妇的心情,不要因为孩子就忽视母亲,母亲感受不佳,孩子也会受到影响。
此外,除非身体虚弱不得不卧床休养,不然还是日常行动,只忌重体力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