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新药。”
翠娘心底不由升起一丝希望:“好。”
程丹若有意鼓励她:“这是个好的开始,你是有福气的人,不要轻易放弃。”
“我这样的人也算有福气吗?”翠娘自嘲地笑笑,眼底却有些泪光。
程丹若道:“你逃出了魔窟,有人一直惦记着你,又正好有新药,难道不是有福气吗?”
翠娘一时怔住,半晌,轻轻点头:“比起我的姐妹们,我确实算有福气的。”
“所以啊,你好好休息。”程丹若合上药箱,“我明天会再来,如果情况好,就试试给你第一次用药。”
翠娘应了一声,脸孔转向窗户,用力眨眼。
程丹若没再打扰她,起身离去了。
回到知府衙门,她立刻钻入实验室,开始了实验。
今天给翠娘注射的皮试液,是最近调整过的最新版本,她用水做实验,只用同一批次的醋,也只用同一种草木灰制作碱水。
经过不断调配,得出了中和的比例,此后,每次过滤,都采取这个配比,尽量将原液配得更精准一些。
以今天的情况看,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
手工制作的情况下,翠娘的过敏反应还算轻微,可以冒险试一试使用青霉素。
但必须更小心,更谨慎。程丹若提醒自己,全神贯注操作。
过程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培养液倒入漏斗,过滤分离,清洗吸收,直到最后出现透明的原液。
取一些原液,放入培养皿,这次她用的细菌就是从翠娘身上弄来的脓液。她没有当面采,而是让丫头借清理的机会,沾一点送出来,免得翠娘难受。
做完这一切,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打开怀表。
还未看清具体的刻数,就听人说:“三更天了。”
程丹若受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清是谢玄英才恼了:“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时辰前。”谢玄英就坐在南面的炕上,茶都冷了,“你一直不回来,我有点担心,谁想你都没留意我。”
程丹若小心收好实验器具:“我得专心做事啊。”
安顿好娇贵的器具,才发现环境不对。
太亮了。
原来周围点满了蜡烛。
“这么多?”她数一数,差不多有十几根,把整个次间都照得亮堂堂的。怪不得她一直没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谢玄英道:“多什么,这样才亮。”
他按住她的肩膀,“好了,快去歇吧,这么晚了。”
程丹若道:“等等,我先洗手。”
她仔细拿肥皂洗了手,免得不小心沾染病菌回去,又把套在外面的白披风放到门口的竹筐中,明天让人高温煮晒。
最后,确认青霉素原液被保存在冰鉴里,这才安心锁门离去。
夜风凉意逼人,但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中,并不觉得冷,反而吹走了浮躁,让她心宁气静。
玛瑙正靠在桌上瞌睡,见他们回来,赶忙伺候洗漱。
程丹若草草梳就,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了。
谢玄英听着她的呼吸,问:“有心事?”
她轻轻“嗯”了声。
“怎了?”
“翠娘。”她道,“她运道不好,流落风尘,可不幸的万幸,现在出来了,假如治不好她,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谢玄英安抚地搂住她:“尽力就好,哪有大夫一定能治好病的?”
程丹若道:“话虽如此,总希望能救她一次。”她侧过身,在黑暗中看着他,“这个药,我本打算再用猪多试几次,再考虑给人用,可她出现在了我面前,得的还是这药对症的病。”
翠娘要经历无数次幸运,才能走到今天。
她必须从妓-院里活了下来,必须有人愿意为她赎身治病,必须让程丹若知道她,甚至必须是在这个时候——刚刚做出了青霉素的雏形——方才能拥有一丝治愈的希望。
这样的概率太低了,假如功亏一篑,叫人心里难安。
但,“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轻轻叹息,“她有可能会死。”
谢玄英抚着她的后背,慢慢道:“就算是这样,她至少治过,不成也是命。”
程丹若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