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军功的人家。
剩下的是外戚,比如承恩公家,原是太后的老爹,现在由太后的弟弟继承,安国夫人是柴贵妃的母亲,宁顺侯是皇帝的亲舅舅,齐王太妃的兄长,不过老侯爷已辞世,由长子嗣侯。
宗亲就比较微妙了。
藩王在各地,公主却不必离京,所以,长公主、大长公主的孩子们,只要当家女主人还在,就永远有入场券。
常平长公主的儿媳,临安大长公主的孙媳,宜宁长公主的儿媳。
但因为丈夫本身的品阶不高,公主本人没到的情况下,她们的座次反而靠后些。
这些客人中,不乏令人印象的人。
比如永春侯夫人。
“我来晚了。”永春侯夫人很年轻,她和柳氏同为继室,关系最好,“这就是你家三郎媳妇吧?”
瞧见永春侯夫人带来的媳妇,已经在向柳氏问安,程丹若马上屈膝问候:“夫人安。”
永春侯家的婆媳,不约而同地抬眼打量她。
中等身量,人略有些瘦,却并不娇怯。
大红织金袄,白绫暗纹裙,上衣富贵而不俗艳,下头的白罗裙素淡雅致,阳光一照,织金的裙襕便泛出隐约的梅花纹样。
头面不算多,两三件而已,金与玉恰到好处,不是满头珠翠的华丽,却自有一分浓淡得宜的美。
光这身打扮,已经及格了。
他们这等人家,是不缺好料子的,怕的是人撑不起料子,不是显得粗笨,就是俗艳不堪。
贵而不显,富而不俗,才算能入眼。
再看妆面,自然舒展的长眉,眉黛晕染得层次分明,眼是典型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瞳仁里神光清亮,透着一股聪慧劲儿。鼻梁笔直,显出一分刚直,唇色淡红,胭脂是像荷花一样清淡的丽色。
永春侯夫人瞧半天,不吝肯定:“果然端庄贞静。”
光论颜色,不过中等样貌,可做婆婆的,绝不会讨厌这样的面相。她身上没有一点娇怯狐媚的劲儿,反而有股玉洁松贞的气质。
怪不得能在御前办差。
“你这儿媳妇可讨得真好。”永春侯夫人啧啧笑道,“我看了都眼馋。”
柳氏知道这是恭维,可也有五分真心,不由笑意深深,同她儿媳道:“瞧瞧,你婆婆又眼馋别人家的了,快同她闹。”
她儿媳便故作失落地叹气:“还是您心疼我,我在娘跟前十几年,早瞧腻啦。”
大家都配合地笑起来,气氛愉悦。
看得出来,永春侯婆媳都是健谈外向之人,和靖海侯府的关系也不错。
但许意娘的外祖母昌平侯夫人,态度就要矜持许多了。
她打量程丹若的眼神堪称苛刻,眼风如刀,随后也不多置评,只眼角溢出淡淡的嘲意,微表情传神。
倒是侍奉的两个儿媳朝她笑笑,微微歉意,好似有意缓和关系。
程丹若微笑不变。
之后是平江伯夫人,因为陈芳娘的关系,倒也和气,笑着朝程丹若点点头:“你和老二媳妇是表姐妹,有空常走动。”
平江伯夫人因老太君在,尚未分家,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是。”程丹若温顺地应下。
平江伯夫人又介绍自己带来的三个姑娘,两个是她们大房的嫡女,一个是二房的,姐妹三人均是红袄蓝裙,头戴金草虫簪,但气度区别甚大,大房的姑娘明显外向自如,另一个则底气不足,小心翼翼,不敢走岔半步。
但有趣的是,二房姑娘的绣鞋上,缀着一排细密的珍珠,大房的两个反倒没有这般奢华。
安陆侯夫人、定西伯夫人、承恩公家的大儿媳和安国公夫人,也前后脚到达。
程丹若忽而发现了认人的捷径——勋贵之家,基本人人穿妆花织金的袄裙,狄髻上插戴金银玉饰,比起宫里的妃嫔也不差。
倒是未嫁的姑娘,穿妆花的不多,头上插戴的也不过一两件,都很招人怜爱。
但最出挑的莫过于定西伯夫人的小姑子,老伯爷的幼女。
柳氏见了都夸赞:“好样貌。”
程丹若寻声瞟去,亦是一怔。
这桃娘约莫十三岁,豆蔻之年,还一团孩子气,可眉目精致,杏眼桃腮,已经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人如其名,如桃花艳丽,一下把人都比了下去。
她岁数小,又是老伯爷的老来女,胆大活泼,居然问:“我与谢郎,孰美?”
众人大笑。
定西伯夫人绷不住了,强笑道:“淘气。”又同众人说,“她自小随我公公在西南长大,几个兄长都宠着,脾气有些娇惯。”
程丹若神色微动。
西南……定西伯……是在云南贵州那边镇守吗?
“大嫂,我好奇呀,人人都说谢郎美。”桃娘望着程丹若,说,“夫人就是谢郎之妻?”
程丹若:“是。”
她问:“我与谢郎,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