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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谢玄英休沐,上晏家拜访。
晏鸿之问:“不是忙得很,怎么今日过来?”
谢玄英握拳抵唇,轻咳两声:“昨儿,陛下召见丹娘,擢升一级。”
丹娘?晏鸿之扫了眼学生,觉得他过于明目张胆:“关你什么事?”
谢玄英:“我来向老师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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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这是好事?”晏鸿之问,“宫里现在这么乱,树大招风啊。”
谢玄英却正色道:“是好事,有了今天的召见,即便有些乱子,他们也不敢拿丹娘做筏子。”
树大招风的道理没有错,可他对宫廷的更为了解。有时候,差事出了岔子,上头的人还有辩解的机会,下头的却必被牵连。
女史的职位不高不低,既要为宫婢之过担责,也可能被上头女官牵连。但今天受召,等于在陛下面前挂了号,不是无名无姓的小女官。
再挑替死鬼的时候,大概率不会选择她。
更重要的是……宦官的眼线埋下了。
李保儿是聪明人,将来丹娘有什么事,他会来卖这个好的。
谢玄英想着,却没有和晏鸿之直言:文官都不喜欢宦官,他却不然,小时候孤身进宫,皇帝派了太监照顾他,衣食住行,都颇为周到。
因着这重缘故,他从不介意施恩于太监。有时替他们求个情,有时宽容他们的失误,一来二去的,倒也有些情分。
现在,是用上人情的时候了。
他心中已有计较,口中却说起另一件事:“广世兄还准备去河南治水吗?”
晏鸿之道:“原是春日要去的,你师母终究是拿他没办法,与韩娘子商议,过几日就去下定。”
谢玄英不禁露出浅笑。他虽与晏广关系寻常,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果,总归令人欢喜:“何时成亲?”
“关你什么事?”晏鸿之语带敲打,“少不了你的喜酒。”
谢玄英心想,少不了我的喜酒,也少不了丹娘的,她若是能告假出来,兴许又能再见一面。
“不去也好。”私情之余,也未忘记正事,他转告消息,“去岁秋汛,黄河两岸涝灾颇为严重,已有饥民北上,今年山东又是春旱,恐怕难民不会少。”
晏鸿之叹息:“这天灾人祸的,别有人再兴风作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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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六月,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紫禁城为防刺客,树木稀少,只有御花园有点绿意,太液池还在宫外,宫殿里最多摆几个水缸养花,降温只能靠用冰。
皇宫的冰都是冬日取来放于地窖,夏天取出使用,主要供给宫廷和官府,也赐予大臣。
外面的且不说,有钱自可买冰,宫内用冰却难,有严格的份例。
程丹若几乎轮不到,只能靠在药库拿硝石,自制冰块降温,冰碗、冰鉴、冰镇西瓜什么的,想也不要想,与她无缘。
妃嫔们倒是能用的比较舒服,可贵妃说,直隶已经有不少难民,宫中用度一应从简,省出财政赈济灾民。
虽然皇宫的用度从内库出,不走户部的账,但后妃节省是帝王之德,大家当然全力支持。
可如此一来,夏季的日子就难过了。
程丹若的内安乐堂,隔三差五就有人被抬进来,不是顶烈日干活而中暑,就是吃变馊的食物而拉肚子。
她只好常备藿香正气散,这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的方子,主要成分与藿香正气水类似,解表化湿,理气和中。
一般病得不严重的,灌一碗下去就好。
人来人往的,消息自然灵通。
河南去年秋天洪灾,秋收到一半,良田尽数被水淹没,许多百姓交完赋税就没有余粮,被迫北上乞讨。今年春天山东没下雨,春耕泡汤,又有难民流离,一半的人下江南,去江南省、浙江省谋活路,另一部分也往北,已经到河北一带。
据说,保定府那边已经聚集了大量难民,官府不得不开仓放粮。
太后心有不忍,欲斋戒半月,嘉宁郡主便建议往惠元寺礼佛。
惠元寺是皇家寺庙,立朝不久便建立了。宫中若有皇子皇女生来病弱,便会舍一替身出家,修行祈福,乃京城最有名的佛寺,香火鼎盛。
太后颇为意动。
皇帝听闻,便下旨令贵妃等人相陪,与太后一道去惠元寺礼佛。
然后,他自己搬去了西苑,也就是太液池那边的宫殿群落。
靠湖的地方,终归比较凉快,皇帝也怕热。
皇宫顿时空旷。
没有主子,等于不会有要紧事,程丹若趁机告假一日。
因为,陈家进京了。
陈老爷按时回京述职,才进京,就打发人问明了晏家的住址,安顿下来,便派人上门递了拜帖。
洪夫人接了帖子,邀请黄夫人一叙,道明程丹若进宫的始末。
“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