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带着愠怒情绪的坦白下, 盛柠的耳根仿佛轰了一下,犹如头顶炸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
他是怎么做到用这种仇人对峙恨不得杀了她解气的口气说出这种难为情的话来的?!
于是她只能像个木头似的愣愣地戳在那儿, 瞳孔张得巨大,却怎么都无法挪动, 脑子和身体都陷入麻木的状态,声带丢失, 说不出任何话来,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瞳光呆滞而失焦地看着他。
温衍将自己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她身上,在她涣散的眼神下, 黑沉沉的眼眸中仿佛盛着一触即燃的灼热火星。
她发愣的时间太久,久到温衍已经失去了等她开口的耐心。
他稍显慌乱且无措地闭了闭眼,暂时躲开了她直勾勾的目光, 哑声说:“盛柠, 你说话。”
盛柠整个人仍然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她的心跳得厉害, 胸腔中的反应越是剧烈,身体就越是僵硬。
“温衍。”她张着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耍我吗?”
他神色微顿, 之后转为错愕。
“……什么?”
盛柠只能想到他在耍她, 而她承受能力太差,这个玩笑也确实吓到她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低下眸说:“让我下车。”
靠街那边的车门被他挡着, 她顾不得其他,转头就要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
刚打开几厘, 外头的风和鸣笛声就顺着门缝灌了进来,她眯了眯眼,紧接着一只手掠过她的身体朝车门伸了过来,借着男人与生俱来的力道优势强行又关上了车门。
温衍紧紧攥着她的手,低怒斥道:“你不要命了,靠外的车门能随便打开吗?”
盛柠转动手腕,挣脱不开,咬唇说:“那麻烦你让让,让我从你那边下车。”
他不给任何余地地说:“我说过在你想清楚我们的关系之前不许下车。”
温衍为人处世自傲且清高,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在如此鲁莽且令他难堪的真心坦白下,得不到眼前人任何的回应。
她的逃避和顾左右而言他,以及缓缓流淌而过的时间仿佛刀尖般给人凌迟,温衍自认已经放下了姿态,他不允许她拖着他吊着他,他已经将自己的底线露给了盛柠,现在他必须明确地要一个答案。
“什么关系?”她说,“谢谢你能看得上我,所以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
温衍微怔,喉结微动,正要说什么。
而下一秒盛柠那淡淡的语气却又再次开始了对他的折磨。
“那你一个月给我多少钱?”
她勾了勾唇,语气里却没什么笑意:“你这么有钱,我一个月应该能领不少包养费吧。”
温衍完全错愕住,紧接着嗓音中怒意更甚,攥着她的手又更用力几分,压着几欲要溅出的情绪问她:“盛柠,你说这话是在糟蹋谁?”
“那你又在糟蹋谁?”盛柠问,“你想找女人的话找谁不好为什么要找我?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给我钱,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你傻吗?我为什么要找你?”温衍目光复杂,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他再次闭了闭眼,侧过头不再看她,下颚紧紧绷着,耳根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嗓音低沉,夹杂着难堪、不安、甚至是赧意。
“自从认识了你之后,我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常常满脑子都是你,你只要一对我冷言相向我就生气,我想试着好好跟你说话,可是你却总是不听我的话。”
“你和别的男人在一块儿又关我什么事儿?你以为我想管吗?”
“我压根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盛柠,我是真的拿你没辙。”
温衍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地说完了这段话,接着突然放轻了声音,以完全放弃挣扎的姿态自嘲地说道。
“你已经把我逼成这样了,我还怎么找别的女人。”
他说完这一大段话后才又侧回头重新看向她,一贯冰冷的漂亮眼眸里装满难堪和无奈。
一字一句敲进心底,盛柠耳尖滚烫,心如擂鼓,但又同时觉得无比嘲讽。
他多委屈啊,因为爱上她这件事让他有份。
“我逼你?”盛柠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一边贬低自己一边加重了语气说,“对,我逼你,是我脑子不清醒,我不识好歹,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还做这种灰姑娘的白日梦。”
见她将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温衍有些无措而茫然地看着她。
“但是温衍,如果不是你有钱,你以为我乐意对你点头哈腰让你看不起吗?我要攒钱过日子,讨好你能赚钱,我为什么不干?”盛柠瞪着他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既然你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你就去看眼科医生,吃药也好做手术也好,哪怕治不好病反正你也有的是钱买一只导盲犬来伺候你。”
温衍几乎是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颤声低问:“所以你要拒绝我?”
盛柠紧闭着唇不说话。
他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