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应我尽快想办法把你娘弄走吗?
结果事情没办成也就罢了,你还朝我甩脸子,还动手打我,杜若离你凭什么?!
皇帝憋着满腔郁气,一心等着杜若离上门认错道歉,只是这会儿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他倒不急着赶庄静郡主走了,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再加上一个月份尚小的孩子,一旦传将出去,立马就是六宫公敌,有庄静郡主这个亲娘守着,好歹也能添几分保障。
起初几日皇帝心气还挺高,盘算着杜若离要是来的话,一定要把她拒之门外,叫她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之后,才能叫她进内殿里来,只是前等后等、左等右等,都过去大半个月了,杜若离她怎么还不来啊!
不会吧,她还真气了这么久?
明明是你冲朕大喊大叫,最后还动了手,你还有理了!
皇帝心下怏怏,难免不快,庄静郡主则在私底下规劝他:“夫妻之间呐,床头打架床尾和,陛下不来找你,你可以去找他啊。好孩子,听娘的话,这种时候可千万别犯傻,不为了你,也得为了孩子啊,被父亲看重的孩子跟不被父亲看重的孩子,那能一样吗?”
皇帝捂着肚子,横眉立目道:“她敢!我们阿宣乃是国朝嫡子、不二储君,岂是那些庶孽所能比拟的!”
庄静郡主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神情苦涩:“什么嫡出庶出,在宫里边不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先帝之时,慧贵妃与三皇子那样得宠,几乎逼得太后娘娘和当今无立足之地——傻孩子,你可别忘了,陛下的后宫里也有贤妃娘娘那样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啊!若贤妃娘娘也得一子,你说陛下是更宠爱咱们阿宣,还是更喜欢贤妃娘娘的皇子?”
贤妃……
提到自己的心上人,皇帝神情明显的僵滞一下,近日来他一直都在椒房殿养病,足不出户,细细算来,仿佛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见过贤妃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贤妃在他心里边已经成了一道曼妙脱俗的倩影,美丽却又遥远,虚无而又缥缈。
皇帝手掌放在小腹上,他上个月的天葵没有到,他确定这里边的确正孕育着一个孩子。
这是他亲自孕育着的骨肉,是又嫡又长的皇子,万千荣耀注定集结于它一身,贤妃……
贤妃生的孩子怎么能跟它相提并论!
皇帝撇嘴道:“母亲,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慧贵妃再如何得意,不也已经作古,成了太后娘娘和当今的手下败将?至于贤妃……”
他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贤妃若得有妊,叫皇子做个贤王,为阿宣臂膀,也不算辜负了。”
庄静郡主叹口气:“只怕陛下不这么想呢。”
皇帝冷笑一声:“母亲,你别杞人忧天了,陛下他就是这么想的!”
……
皇帝是在宫里边长大的孩子,知道天子的看重对于未出生的皇子和皇子之母有多要紧,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杜若离久久不来求和,他也可以拉下脸去找她嘛!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只是皇帝毕竟是皇帝,就这么巴巴的去了,脸面上难免会下不来,再三踌躇之后,便决定来个折中——明天清早去给太后请安。
展示孝道,修复与太后的关系,杜若离要是知道,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料想也就顺着梯子下了。
去寿康宫给自己的亲娘低头,不丢人!
庄静郡主听他说完,神情很是赞同:“若离,你做事真是越来越有章法了,陛下仁孝,你恭敬侍奉他的母亲,他怎么会不高兴?而太后娘娘心胸宽广,大肚能容,也必然不会为过去一点小事斤斤计较的!”
皇帝深以为然:“没错,是这样的!”
既然第二日要去给太后请安,前一日便得先差人前去送信,免得第二日坐席安排的乱了,又或者寿康宫俸给六宫的糕饼点心少了皇后那一份。
庄静郡主乃是外命妇,这种场合不好露面,再三叮嘱了皇帝,便一个人留在椒房殿等待消息。
皇帝信心满满的走了:“母亲只管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庄静郡主面带笑容,与有荣焉,用力的点点头:“嗯!”
……
六宫妃嫔们早就得知今早皇后要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神色各异,趁着人还没来,太后又在内殿梳洗,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
“待会儿说不定有好戏看呢!”
“听说皇后娘娘公然诽谤太后,前段时间被陛下给打了……”
“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忽然发疯吧?!”
“嘘,小声一点,淑妃娘娘来了!”
淑妃搭着王妈妈的手臂步下轿辇,华服高髻,簪珥鲜明,神态睥睨的瞟了众妃一眼,自顾自往内殿去了。
这是她独有的殊荣。
旁人都得等太后梳洗结束,蒙受传召之后方才得以入内,只有她可以径直前往,落座后早早吃一盏热茶。
众妃无人胆敢与之抗争,纷纷低下头去,遮盖住或谦恭或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