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精神上的痛苦, 长宁更恐惧的,是晕倒后未知的危险。
她紧绷得宛若拉满的弓弦,以剑为骨, 强撑着不愿倒下。
可在靠入那温暖怀抱,熟悉的皂角香气缭绕在鼻尖时, 她突然生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阿宁, 好好睡一觉, 别担心,我在这里……”
温柔至极的轻哄, 却让她鼻尖一酸, 僵直的躯体亦渐渐松弛下来。
她真的……有可以倚靠的后背了吗?
长宁意识昏昏沉沉的, 嗅着浅淡香气,躁动不安的情绪逐渐舒缓,慢慢阖上了眼。
感受到怀中人呼吸逐渐,慕辞眼睫微颤,小心翼翼地环着她,这才抬起头,复看场上哀嚎的众人, 眼底是一片寒凉。
“临城的人啊……”
慕辞声音很低,眉宇间戾气惊人,
“太吵了,会吵到阿宁。”
“所以,都闭嘴吧……”
残阳落日, 最后一线天光也消失在了地面,一切重归寂静。
在第一缕月光映照下, 清瘦的身影稳稳抱着怀中人, 宛若抱着最珍贵的宝物, 往城池方向走,
相叠的影子落覆于地,遮住了残余的血迹,他抱着她离开污浊,一步一步,走向月明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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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不要害怕,我在这里的。”
朦胧的声音隐隐绰绰,不知是从何处起。
长宁又做了与上回相关的梦。
这一次的梦境中,小狐狸长大了许多,仍是毛绒蓬松的一团,可那尾巴却胖了一圈,足可以将她环绕。
它比先前还要乖,还要更温顺,长宁去到哪,它便跟到哪,哪怕是进山下地,也半步不离。
身后跟着小红狐狸的小姑娘,成了乡野间最特殊的一道风景。
遇上什么野犬凶禽,它总是最先跳出,将长宁挡在身后。
四周的乡亲们从一开始的不赞同,到后来亦感叹,这小狐狸通人性,是个知恩护主的。
长宁自有意识起,便是孤身一人,既无父母,也无亲友,孤零零的,全靠周围好心乡亲帮扶接济,才跌跌撞撞地长大。
而小狐狸的突然出现,填补了十几年来她生活的空缺,如一泓暖流注入平静无波的乏味生活。
晨起,小狐狸踩着床头矮柜,毛绒绒的大尾巴轻柔扫过她的面颊,唤她起床。
午间,小狐狸坐在圆桌对面,摇着尾巴陪她一起吃饭。
午后,坐在小院的藤椅上,小狐狸乖巧地将大尾巴团在她身侧,依偎着她晒太阳或乘凉。
有时夜里打雷下雨,电闪雷鸣,轰鸣刺耳,仿若要将小木屋的顶掀翻,她瑟瑟发抖地窝在被子里,抱着那团毛绒绒的大尾巴,便能将外界的风寒隔绝在外……
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是这样,不徐不急,在温暖中流淌而过。
再后来,长宁在某次进山时,在某个小山洞捡回了一箱子书,这让她萌生了念书的想法。
于是,白日里,她找村里识字的先生习字,夜里,便点一盏油灯,一字一字地温习。
而无论到多晚,小狐狸都安安静静地窝在木桌一角,乌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她,无声地陪伴着它。
习得足够多的字后,她有时候会念那箱子里的书给小狐狸听。
她总觉得它是能听懂她的话的。
就如同先前,在它舔舐后伤口瞬间痊愈的事,长宁谁也没告诉,纵然没有人教,但她已自然知晓怀璧其罪的道理。
她知道自己的小狐狸很厉害,很特别,是上天送予她的宝物。
宝物要藏好,才不会引来坏人惦记。
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不是所有的恶,都会刻在面庞上。
很久之后的又一次进山,这一次,她捡回来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男人气质斐然,纵然衣衫褴褛、陷入了昏迷,仍能看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山间夜里多野兽,她做不出看着男人落为野兽腹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