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干净,地龙可有?”
他一直都知道,景年惧冷怕热,娇贵得很。
今日风雪倒也算不得太大,他想景年可能是赶了一个月的路太过疲累,又看着外头下雪,更不愿动弹,窝在家里睡觉。
只是没给他送个口信,让他有些意外。
而且也没约明日,许是怕明日还是大雪。
宗廷心中无奈,他已是帝王,能管天下事,却管不了这天刮不刮风,下不下雪。
只能从别处想法子,让景年能过得舒服点儿,别老在家里窝着,他连面儿都见不着。
德喜:“有,都有。”
既然是温泉庄子,大都是用来过冬取暖的,都是皇庄,自然修了地龙,免得帝王去了,还得挨冻,那他们下人,不得跟着挨罚。
“就这个。”
宗廷稍稍满意,这才在德喜的劝说下回了屋内。
德喜小心观察着,见帝王心情还算平静,虽然他不是很能理解,陛下为什么一点儿不生气。
换成是他,若是这么被人失约,多少也会生气,新帝脾气可算不得温和。
若是以往,皇上错过了午膳,德喜怎么着也得提醒一句,让御膳房上些好克化的,养胃的食物。
可今日,他们都生怕陛下想起他被人失约的事,是提也不敢提,苦熬到了晚膳时间。
御膳房提前派人来跟德喜打听,晚膳要上什么样的菜色,这段时日陛下每餐必尝的素斋,还上不上?
德喜不愿意让跟景年有联系的素斋出现在帝王眼前,又不敢擅改食谱,只能含混过去,让御膳房自己拿主意。
最后上的跟平常一般无二,德喜提着心,见帝王并无怒色,才稍稍放心。
宗廷简单吃了个七八分饱,便放下筷子。
今日为了多陪陪景年,他特意空出时间,仅剩的那点儿折子,也在上午都批完了。
骤然闲下来,颇觉无聊,随便取了几本书,却有些看不进去。
不可否认,昨日景年答应他的约定,他心中是欣喜的,期待的。
他喜欢跟景年相处,喜欢看他笑,听他说话,哪怕什么都不做,两人在一处看书,都觉得心安。
今日景年失约,失落有,倒没怎么生气。
景年说风雪大不愿出门,他也觉得有理,年哥儿是极怕冷的。
只是控制不住心头的失落与想念。
德喜见他盯着一本书,半天没翻页,顿时发现他竟然走神了。
能让宗廷走神的,恐怕也就今日那一件事,那一个人。
将自己视为皇上第一心腹的德喜,代入感极强地替宗廷生起气来。
他憋了一天,终究没忍住,暗搓搓给景年上了点儿眼药:“陛下,您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啊,那陆郎君不来,您给个令,现在就将他绑来!
等人绑来了,您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的,宗廷却觉得豁然开朗。
他猛地起身,吓了德喜一跳,还以为他生气了,下意识想跪下请罪。
却听见宗廷说:“备马,朕要出宫。”
德喜说得对,他是皇上,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想去见景年,哪就去好了。
惧风雪怕冷的是年哥儿,又不是他。
“啊?”
德喜膝盖弯了一半,又直回去了,下意识跑出两步,又停住:“陛下,外头风雪愈发大了,还是备车吧。”
“不用,马车太慢,备马。”
宗廷面上一片淡然,心里急得很,觉着自己实在是迂,怎地早没想到。
中午他将厨子食材带上,直接去陆府,也免得年哥儿跑这一趟。
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就算去了也待不了多大一会儿,等马车慢腾腾驶过去,实在浪费时间。
德喜不敢再劝,只能去让人备马,又备了宗廷的斗篷、蓑衣。
宗廷虽然心急,倒不至于冲动,换了一身厚锦衣,又披上斗篷,却拒绝了蓑衣,嫌弃太笨重碍事。
踩着牛皮厚靴,宗廷跨上马,马鞭一甩,骏马扬蹄,朝着宫门跑去。
德喜和一队侍卫,忙不迭地跟上。
骑马确实够快,一路畅行,很快就到了宫门。
此时宫门已落匙,宗廷在宫门前被拦住,德喜怒骂:“瞎了你们的狗眼,瞧瞧这是谁,你们也敢拦!”
“开门。”宗廷抬手,德喜识趣闭嘴,其实他也晓得天色昏沉风雪又大,侍卫们看不清楚拦人是应该的,但是万一皇上不高兴呢?他不得骂一骂。
宫门缓缓打开,几句争执透过呼啸风声,从门缝中传来。
宗廷动作一顿,哪怕只是破碎的词句,那熟悉的声音也让他没办法不注意。
顾不得宫门全部打开,宗廷一夹马腹,骏马小跑起来,穿过厚厚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