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宗玘若是听到景年这么问, 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夸他那一句。
不过仔细回想一番,景年又从脑海深处挖出当年那一次短暂的见面。
“我想起来了!”景年一脸恍然:“是在先生家中, 还有五皇子和七公主, 四皇子他、他还叫我师叔!”
牵出一个头,相关的记忆就跟线团一样都滚了出来,散了一脑袋。
景年扶着头:“四皇子借了我一本书, 是《春秋》还是《中庸》来着,后来是阿兄你给我拿回来的。”
当时他新得了个师侄儿,还很高兴, 但阿兄跟他说,这师侄儿不能要,景年就很失落。
恰好赶上会试放榜, 他跟李士杰薛忠宝两个出去瞧热闹,遇上混子,差点儿出事, 还是他大姐夫救了他。
当然,那会儿裴止还不是他大姐夫,他还喊了陈朔去救场子,两人第一回见面,相处并不愉快,谁能想得到,这两人最后竟成了连襟。
因为那事, 景年被兄长关了禁闭, 后来说好要再见面的“师侄”也没再见过,景年一个小郎君, 惦记着吃惦记着玩儿, 还有不轻的学业, 很快就把那个一面之缘的师侄抛在了脑后。
要不是陆景堂提起,他真忘了跟四皇子还打过交道。
就见过一次,他忘了,人家还记得他,还夸他,景年心生愧疚,礼尚往来也夸了他几句:“四皇子是我三师兄的外甥,他人也蛮好的,斯文有礼,是个好皇子。”
这么说着,他又想起来了,五皇子瞧不起他,他也不喜欢五皇子。
阿廷跟五皇子是表兄弟欸!
难怪阿廷说五皇子不好,果然,他和阿廷最相合,讨厌的人都是一样的。
四皇子可比景年长着年岁呢,陆景堂听他拿着长辈派头评价四皇子,忍俊不禁:“人家是不是好皇子,可轮不到你说,这话不许在外头讲,听见没?”
让有心人听见,编排两句说他支持看好四皇子,他到哪说理去,辩都辩不清,也根本不能辩。
“知道啦!”
景年瘪了瘪嘴,小声哼唧:“反正比五皇子好。”
他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不知道阿兄担心在意的是什么。
皇上总有老去的一天,几个皇子中间,肯定有一个会坐上那个位置。
昭明帝有八个皇子,景年只见过四皇子和五皇子,让他说,他当然是宁愿跟自己有点儿关系的四皇子当皇帝,就算不是四皇子,也不能是五皇子。
他记仇呢,他都没有招惹五皇子,五皇子就讨厌他,他也讨厌五皇子!
阿廷也说了,五皇子是个刻薄小心眼的人,他要是当了皇帝,阿兄在他手底下办差,不晓得要受多少委屈。
陆景堂拍了拍他脑袋:“小小年纪,好好读书,这些事你少操心。”
他也不知道自家幼弟是怎么入了云廷的眼,但只要两人关系不恶化,哪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陆景堂倒不是指着幼弟巴结未来的承平帝,如果两人不认识,他巴不得景年不要和云廷有交集,但已经成这样了,自然只能盼着他们不会发生矛盾。
“好嘛。”
景年擦了擦手,捻了块甜瓜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才不想管。”
那些事复杂得很,他听兄长和姐夫、和先生谈话,就觉得官场上那些事十分麻烦且危险,听听都觉得头疼,要不他一个劲儿打退堂鼓呢。
如果阿兄需要他支应,他愿意去学去做,但不管是哪个长辈,都只要求他好好的就行,景年对自己的要求就成了不给兄长惹事,不给姐夫添麻烦,不让先生烦心。
陆景堂又跟景年讲了一些入宫面圣的礼仪规矩,景年认真听着记着,他虽然贪玩,但该学的东西从不打马虎眼。
陆景堂教过两遍,见景年学得有模有样,便不再多说。
他明日会跟这一起进宫,有他在一旁看着,倒不用太担心出大漏子。
况且他了解昭明帝,当今圣上还算是个仁君,并不好刑罚,即便景年出点儿错,看在他的面上,也不会抓着不放。
陆景堂教完规矩,又嘱咐景年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他手头事多,若不是在意幼弟,绝不会花大把时间来给他讲这些东西。
陆景堂走了,景年自己复习了几遍,觉着不会出错了,才去洗了把脸坐回去。
夏天就是这样,稍微动弹一下就一身的汗,要不然他不乐意过夏天呢。
景年这也真是娇养出来的,夏天怕热,嫌弃得很,等到了冬天,又抱着手炉哆嗦,念叨着太冷,要早点儿热起来才好。
第二天一早,景年被彩霞温柔唤醒,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彩云捧了他今日要穿的衣裳过来,因要进宫,不能由着他在家里一般,懒懒散散套一身宽松凉快的道袍,锦衣层层叠叠,看着就热得慌。
景年晓得今天得穿得庄重一些,不能在衣裳料子上提意见,苦巴脸道:“怎么拿了件儿红色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