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田恭也离开了宫田医院。
现在是夜半时分。
一片茫茫漆黑笼罩大地, 冷风吹起地面枯枝吱嘎作响。
男高中生迷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挠了挠头,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要顺从那个金发少女离开。
但他迟疑片刻,终究没有回到医院。
——在他起夜从后院去向大厅时, 和突兀站立在黑暗中的少女短暂的对视上眼神。
昏暗天色中, 他只能凭隐约看见的金色发丝和单薄身形辨认出, 这是他白日有过交集的少女。
一片寂静中。
少女似乎偏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她纤细单薄的臂弯拢在宽大白色病服间。
她似乎说了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反正须田恭也没看见她动唇。
但那瞬间,他明白了七十四号病人的意思。
——这个少女让自己离开这里。
他不理解, 但自己竟然真的恍恍惚惚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等反应过来时,须田恭也已经站在门外了。
既然已经离开, 他也没心思再回到病房,反正身上的伤不严重。男孩踟躇片刻, 决定向村落中走去。
天色漆黑,透露出不祥征兆。
须田恭也倏然打了个冷颤, 他抬头遥望了下天色, 心中隐约不安起来——
总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发生了某种不太妙的变化呢。
他犹犹豫豫向前走了两步, 忽然听见一阵细细的哭声。
……
宫田医院, 二楼。
一个被院长嘱咐来“照顾”七十四号病人的护士懒懒打着哈欠,来到七十四号的病房。
但她并未进入房间, 只是伸手摇了摇房门的把手。
“咔擦咔擦。”
房门一动不动。
见病房仍然处于被锁的状态,护士满意收回手, 转身走回自己的值班室。
——把门锁了, 七十四号病人便不能乱跑了, 也用不着她大半夜不睡去给病人守门。
但她没想到, 被上了锁的房间中空荡荡。
只有半开的窗户被风吹过,在呼啦啦摇动。
……
西黛尔独行在漆黑冰冷的甬道。
她手中坚硬冰凉的撬棍宛如一根导盲杖,尖锐那端划着身侧的光滑岩壁,划出一道浅浅白痕。
少女手中曳着一根漆黑尖锐的铁棍,从地面缓缓而来,踱步向地下室走去。
她眉眼间神色冰凉漠然,无神双目幽幽直视前方。
指尖触及划痕,西黛尔似在认真分辨方位。
她在一个地方站了片刻,又忽然转了方向,朝另外一个甬道走去。
她步伐并不快,步履声极轻,似乎是因为眼睛不方便,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行。
终于,她在一道铁栅门前停下。
栅门后传来阵阵腥臭腐烂的味道。
难以形容那是什么味道,如果非要找一个描述,那大概像是流脓发霉的水果和腐烂长蛆的肉块炖成一锅菜的感觉。
女孩伸出苍白指尖,轻轻触碰到铁水浇灌而成、坚硬冰凉的栅门。
她静静摸索了一番。
西黛尔抬起手,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的腕骨,她随意转了几圈,慢吞吞拾起撬棍——
“咔擦……”
“咔擦咔擦咔擦。”
在狂风暴雨般捶打下,铁门很快被扭曲了形状。
始作俑者只是抬起一张苍白漠然的脸。
自始至终她神色都平静冷淡到了极点,哪怕此刻,剧烈运动后也连半点急喘也没有。
西黛尔只是冷冷补上最后一脚。
“砰。”
锈迹斑斑、血渍干涸、历史悠久的铁栅门被她砸开。
她跨步进入地下室。
——和死去的美奈、以及宫田司郎等人的猜测不同。
西黛尔此时的身体并不虚弱。
哪怕看上去苍白削瘦。
甚至因为容貌被视作易碎的水晶花。
西黛尔的核心力量很稳。
她轻轻走进地下室,路过一个个腥臭的、仿若监牢一般的房间。
耳边传来破碎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