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东西却开始缓慢地蠕动起来,一点点靠近她的喉咙位置。
就好像是活着的一样。
女治疗师眉头皱得更深,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但没什么时间留给她反应,女人突然用力地咳嗽一声,像是有人在她背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她下意识张开嘴,一条漆黑的长条从她嘴里滑出来。
像是什么东西的触角。
没等女治疗师分辨清楚,长条后面紧跟着便是那个东西的身体,挤成了一团猛地从女人嘴里滑出来,遇到空气便急速膨胀起来,至少有四个成年男人的手掌的大小。
不算上周围张牙舞爪的触手。
灰黑的颜色交融着,本该是纯粹而浓郁的颜色,放在这个怪物身上却叫人作呕。
它完全无视了重力,像是风里的旧丝带,飘扬着触角悬浮在半空之中。
触角的末端粘着一些细碎的肉块和血沫,大约是从先前吸附的地方硬生生拉扯下来的。
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
这东西看起来可不像是会被随意误食的模样。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女治疗师也不由怔了片刻。
警卫员拿着封闭箱冲进房间,还没靠近就被女治疗师喝住:“别过来!快去通知舰长,封闭这片区域的舱门!”
女治疗师只慌乱了那一瞬,很快冷静下来向身边的人发出了指令。
吐出了那个糟糕的东西之后,女病患再度陷入了昏睡之中——也可能是被吓昏的,在昏过去之前她尖叫了一声。
女治疗师简单检查了她的身体,确认暂时没什么大碍之后,便让两位女警卫员带着女病患先出去。
最后屋里剩下的只有陆辞夜和她自己。
以及那个奇怪的未知物种。
女治疗师的视线在陆辞夜肩上的白鸟停留了片刻,余光关注着那个未知物种的动静,一边放低了音量,语气却不容置喙。
“你也出去。”她说道,“动作轻一点。出去不要乱跑,不要乱说,坐在原地不要动,等我们的消息,懂了吗?”
陆辞夜露出有点害怕的神情,瞥了眼那个奇怪的东西又飞快地移开视线,点了点头,慢慢往后退。
“关于你冒认治疗师的事,之后我再跟你细谈。”女治疗师最后添上一句。
陆辞夜脚步微顿,没有辩解什么,脚往后踩到门框,才转身出去。
空房间外面是乘客区当中的公共休息区,原本人就不多,这时候前后舱门都被封闭,被关住的几个乘客惊慌了一阵,但在警卫员的解释之下很快又安静下来。
他们有些害怕的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陆辞夜看了他们一眼,余光瞥见临近通道口的厕所标志,脚步一转,径直走了过去。
卫生间里没有人,规模比地面上的略小,却很整洁,洗手池后面的墙变成隔栏,尽头是一扇窗,能看到外面的星河。
陆辞夜在窗边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停到他手背上的白鸟,一边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说道:“它们不怕火,不怕热不怕冷,利器无法切割开来,只有精准命中到藏在身体内部那个白色的点,才可能真正杀死它们——或者,一场爆|炸。”
“在它们的原始状态,爆|炸是最佳的杀伤性武器。”
白鸟连通到的自然是易星移那一头。
只不过不同于陆流风所理解的“只有在危机关头才能开机”的设定,实际他们一路上都没有断开过联系。
易星移忙着修复结界,但偶尔也能抽空跟陆辞夜说一下进展,或者询问一下他们的路径。
那个女人的异状他当然也注意到了。
易星移暂时丢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利用权限联系上了那艘星舰的舰长,将陆辞夜的话转达过去之后,才切回陆辞夜这一边。
“你好像对它们很熟悉?”
“换你被追杀几年,你也很难不清楚怎么搞死他们。”陆辞夜倚在窗边,陷入了沉思,“但这种状态,很少见。”
“什么?”
“它们靠寄生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陆辞夜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只有在寄生在某个生物身上之后,它们才会变得活跃起来。然后它们就会慢慢吃掉宿主,彻底变成那些宿主本身。”
也许是为了或许那个种族的能力。
比如前世追杀了陆辞夜几年的蚁族,便是不知何时被寄生,靠着磅礴的数量演化成了一支骇人的大军。
然而却鲜有人知道这一真相。
陆辞夜也是曾经某次突发奇想,想要突入敌人后方,才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些怪物们一同繁衍,漆黑的浮游物一点点融进那无边无际的虫卵里,年幼的孩童会吐出东西,下一秒又会被大人抓起粗鲁而强硬地塞回去。
最严重的连带着内脏也一同被吐了出去,年幼的孩童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却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