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挖去了一块什么。
他独自在那里伫立许久,直到那道漩涡消失,周边的黑色虚空碎块反倒比平时更加稳定。
但就在那一刻瞬间,他窥见了虚空中敌人的模样。
那些东西并没有固定的外形,有的像野兽,有的拥有怪异的人形,有的像虫子,还有临靠海岸线区域的海洋生物。
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变异,却唯独没有一个相似的共同性。
人类最初以为那是具有传染性的病毒,然而在不断地取样研究之后,却根本无法从中分析出任何成分。
一种完全未知的入侵品种,甚至未必是生命体,却将所有的活物吞噬殆尽,无疑是“敌人”。
敌人的传染并不可逆,吞噬掉的土地会彻底失去生机,不断压迫着人类的生存空间,也将铺天盖地的绝望不断蔓延。
可它们的目标是什么,在这之前无人知晓。
它们身上既没有强烈的生存欲|望,也见不到任何怒火起伏,像是机器一样按照着既定程序破坏某个地方。
但它们一定是追逐着什么东西而来的——或者说,一定是有所“求”。
时间乱流的出现解释了一部分问题,新的问题在陆辞夜离开之后又出现了。
原本处在这个时间段的入侵者有一部分追在了陆辞夜的身上。
而恰好,那些入侵者侵蚀的方向也是由海岸线开始,不断向内部,向着古木——向着古木的主人所在的位置挤压蔓延着。
是巧合吗?
易星移不相信巧合。
回去之后,易星移告知了自己的新发现,女人却并不太意外。
“但愿我塞给他的防御符能发挥作用。”女人只在这个问题上面露几分忧色,“不过如果是停留在这个时间段的那些怪物,或许不会有那么大的威胁性。”
时间如同不可下潜的深海,执意往深处走,越往下压力越大,越难以生存,所以那些东西才仅仅只停留在这里,不断地吞噬生命体,积蓄着能量,伺机再作乱。
“但那些全都只是猜测。”易星移说。
“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也只能去猜测,赌最大的可能性——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女人并不太想过度深入辩论这个问题,抬手将胡乱堆起的书重新整理排列,放回到书架上,一边侧过头去看易星移纠结的脸,不由笑了笑。
“现在不是很喜欢他了吗,觉得担心?”
“他是你的孩子。”易星移回避了问题,“我当然会注意。”
“真是狡猾的回答,明明都定了「契约」了。“
易星移怔了怔,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只是一点哄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看他太可怜了,不忍心去扫他的兴。
随口那么一句话,其实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能用来辩解的借口有很多,但目光落到自己的小指上,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女人朝他微微笑了笑,近乎于一个安慰了。
“现在也只能等了,对吧。”
“……嗯。”
只能等下去了。
等了几百年,亲眼见证着人类迁徙,原本生机勃勃的蓝绿色星球变成支离破碎的黄黑块,能让女人再度开怀地笑出声的人类男人终于出现。
然后是被取名为“陆辞夜”的孩子降生。
再然后,指尖那道线另一端真正的主人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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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年,无疑是个很漫长的故事。
对于陆辞夜而言只有十来年,但也同样漫长,易星移讲述的那段往事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但他也没办法信誓旦旦地肯定是易星移认错人了。
六七岁时的记忆本来就不甚清晰,直到老人去世,他意外流落到其他星球,正式开启自己的流浪生涯为止,那段记忆都是模糊的。
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