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激烈的争吵,书房传来的对话声显然很克制着,只是偶尔摔茶杯的动静太明显,走近些,就能听见一些。
“贺云渐!我看你是疯魔了……让养在外面的女人生下孩子,她配当贺家主母吗?”
“我不会承认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这个孩子才七个月,还没有生出来就赶紧去做手术处理掉,别将来后悔!”
……
喻思情的心紧缩着,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当书房门打开时,她无处躲藏,身体笨重也跑不动,只能迎面和贺语柳对视上。
这个口口声声要让她的孩子拿去做手术处理的长辈,往向她的眼神是极为冰冷厌恶,不带掩饰:“你倒是好手段,懂得借子上位。”
喻思情知道无论怎么解释,贺家对她的印象早已经定型,越是低姿态,只会引来更多恶意揣测。
贺语柳发完这场脾气,只是开端,后来与贺云渐的矛盾越演越烈,联合家族的人给他施加压力,从始至终贺云渐的立场都没有动摇过半分,他要喻思情,也要腹中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而喻思情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她和贺云渐会很幸福,会组成一个普通的家庭,有孩子,有欢笑声。她是愿意的,愿意为了眼前来之不易的幸福,压制天性对金钱权欲的本能渴望。
以及对这个世界的不安……
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后来难产又得知贺云渐车祸变成植物人时,喻思情整个世界都彻彻底底的崩塌,连活下去的信念都失去了。
那个拼死废了一条命也要生下的孩子,是男孩。
喻思情却无法在面对这个孩子,她陷入了痛不欲生中无法自救,也没有人会关心躺在医院里足足一个月才能下床的她,就这样放任她病着。
出院后。
喻思情拖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别墅,在踏入的那一瞬间,客厅和餐厅厨房,每个角落似乎都能看见她跟贺云渐相处过的甜蜜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都失去了什么?
喻思情转身上楼,来到主卧那间落地窗前,孕期时贺云渐会经常陪她躺在这晒太阳,视线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草坪,他说过,孩子出生后就去养一只性格温顺的小狗,到时候能陪伴孩子长大。
慢慢的,喻思情视线又落在旁边茶几上,是草莓手撕面包,上面标注的生产日期是车祸那天。
喻思情终于记起来那天贺云渐是给她买面包去了,结果她独自出门去了学校一趟。忽然间,浑身就跟失去力气般,膝盖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手指发白攥紧茶几边缘,过许久,才微微颤着,伸过去将那袋面包拿过来。
时隔一个月已经过期,喻思情却毫无察觉到般,她拿出来吃,不在乎味道变质,起先细嚼慢咽着,后来本能用喉咙吞咽着,往嘴里不停地塞,到最后咳得苍白的脸蛋都憋红,也不肯停下。
她的身体被生出了一个空洞,无法自愈,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填满,换取最后一丝丝的温暖。
喻思情狼狈又疲倦地倒在了地板上,额头被磕破出血痕,渐渐地与她止不住淌下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沿着苍白的脸蛋滑落下来。
她手指抱着面包透明袋,死死压在胸,想融进血肉里。
那双唇,微微地张开喘息着,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云渐……贺云渐……我好冷,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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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别墅再也无人来访,只有老管家每天会准时送一点吃的上楼。他似乎也知道喻思情这样的状态是活不久的,没有多费口舌劝。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二楼主卧都再也没有灯光了。
喻思情自杀过,她吃安眠药就跟吃糖一样,连水都不用喝就咽下去,却因为反胃,都稀里哗啦的被吐出来。后来她又尝试了两次,这个胃坏了,只要吃点什么都能吐个干净。
她只好选择割脉,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无视被寒风刮得刺耳作响的窗户,光着脚走到浴室去,只有落地玻璃才依稀照进一些光,将她单薄的身影笼罩着。
喻思情躺在注满水的浴缸里,手腕血淋淋的伤口在往下淌,却感觉不到疼痛感,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