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落空的行云脸上明显有几分戾色,多次出招没有得手,耗干了他的耐心,剑指往前一挥,风巽剑刮出一道凛冽的剑芒。
腾空中的陆卿脸色一惊,脚下运起水云步,对着空中虚踏,借势往地上一弹,差之毫厘间错开了风巽剑一扫而过的剑芒,得以再度起身。
行云仍是不依不饶,脚下一点,五指合掌,他知道,不快点的话,一旦飞剑挣脱止御,自己是真的一点机会没有了。
就在他距离陆卿还有一步之距的时候,猛地停下来,全身不敢动弹,一柄紫莹莹的袖珍短剑此刻正抵在他的喉咙前,其锐利已经在行云的喉咙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紫色短剑与青剑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尺寸基本相差无几,同样是由陆卿从袖口中掏出来的。
这两柄“小玩意”放在铁铺之中,可谓毫不起眼,除了颜色别样外,样式袖珍,怎么看,那都是女子防身用的。
可偏偏就是这两样“小玩意”架住了行云的喉咙,在飘渺峰,这两柄短剑也是颇具名声。
青剑名为青岚,紫剑名为紫霞,皆是出自一人之手,而类似于这样的袖珍短剑,陆卿的青袍夹层之中还有六柄,总共八柄。
她心有九窍,全力施展时,便可同时驾驭八柄飞剑,当世罕有敌手。
青岚被止御束住,陆卿是眼间短时间内无法挣脱,才祭出袖中的第二柄短剑——紫霞,这才震慑住了行云。
行云下意识地捂住有血渗出的喉咙,收起止御与风巽剑,步步后侧,口中发出难以辨别的嘶哑声。
“我说了,你再不出招,下一招就可取你性命。”陆卿收回青岚,两柄短剑漂浮在她两侧。
说完,她疾步走上前,对着行云的脸就是一巴掌,这一掌运足了气力,直接将嘴里的牙都打掉一颗,行云一下子被打趴在地下。
“背叛宗门,是为不忠,对兄弟出手,是为不义,行云,你对得起林清风多年的培养,对得起飘渺峰的收养之恩吗?”
这次陆卿依旧留手三招,没想到行云仍是招招想置她于死地,让人心灰意冷。
行云这一刻跪倒在陆卿面前,眼眶含泪,心里显然压抑了许久,“我本无脸面见你,大师兄,既然行云输了,杀了我吧!”
陆卿火上心头,一脚将他踢开,怒骂道:“你这畜生,塞北人的血都是冷的吗?我们这些师兄弟你不要也罢,那含辛茹苦,待你如亲生的林清风,你也不要了?”
行云头埋在地上,“正因为师傅她老人家,我若活着,必然成为她老人家一生的黑点,行云不能害了自己,还害了她啊!”
陆卿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情啊,你糊涂啊!”
行云抬头无奈地苦笑道:“人各有路,我也有,当有人告诉我,我是大祭司的孩子韩木儿时,我的路是否还与师兄你们是一道?”
陆卿脸色大变,她没想到行云脱口而出的,竟然是长老们藏在心底的身世之谜,飘渺峰内除了自己与几位长老,无人知道。
“谁,是谁告诉你的,是韩冕吗?”
行云不置可否,“韩冕身负的功法,若焚毁面部,加以修饰,就能达到易容,这么多年,他易容的脸是以前的大祭司,然后以我的身份,积蓄力量,等待复仇的那一天。”
焚毁面部,然后改换面貌,这也是韩冕为什么讨厌行云的原因之一,两者的脸就如同照镜子差不多。
这一切都像是搭好的戏台一样,等着行云来入局就能开唱。
人的一生,似乎都置身在迷宫一样,终点是住所,需要的是一个方向,那怕想去的地方很远很远,但只要有方向,最后也会抵达。
可行云自从晓事以来,从来没有所谓的方向,正如师傅取的道号那般,他像一朵云一样,居无定所,不知方向。
当他来到幽州这片土地,有人告知他的起点,有人指引他的方向的时候,忽然心中就会多出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这是行云多年为飘渺峰行事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于是行云宁可背道而驰,也要往最初的方向前行,那怕于师兄弟渐行渐远,那怕离开师傅。
他想看看,这座迷宫的终点,会是怎样的光景。
可是很多人与他一样,但用尽一生的所有,即便找到了方向,也抵达不了想去的地方。
陆卿长吁一口气,别过头泣声道:“我曾经立誓,要保护好你们四个小家伙,可是我错了,几年前,老三疯了,现在的你,我也无能无力,其实我的能力,单单只能护住自己而已。”
“你知道吗?掌门师傅听见你的消息后,让我杀了你......”
行云道:“我如今回去,便是师傅的累赘,陆卿师姐,杀了我吧,行云别无所求。”
说完,他紧闭双眼,挺起胸膛,露出从容的表情。
陆卿擦擦眼泪,五指成勾,一把按在行云的头上,强大的气旋一下子包裹了全身,闷哼一声,如抽魂一般,将他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提上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