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冕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眼中的颜色与光辉正在慢慢褪去,即便他有意想挪动身体,可根本没有那份力气。
“气血同源耗尽了我体内真气,就算你不杀我,过一会儿,我怕也只是一具暴尸荒野的干尸。”
林婴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之前不择手段的时候,可曾想过也有今天?”
“多说无益,只是你二人最后使出的究竟是什么?能否在最后为我解答一下。”
瘫坐着的念星晨答道:“珠联璧合。”
“原来如此,动手吧......”韩冕长吁一口气,随即闭上双眼,等候林婴的苍鸾剑割过他的喉咙。
四下无人,唯一的念星晨对这种事更是会视而不见,只要自己一剑下去,便能报仇了吗?还是图一时之快?
林婴犹豫间将苍鸾剑往外侧移去,半失血色的唇轻咬,竟不知如何。
念星晨见她徘徊不定,以为是不敢下手,所以多说了一句,“一剑封喉会吗?干净利落地划过去,少些痛苦。”
林婴一听,索性把苍鸾剑一掷,直接插到念星晨身旁,两眼通红,怒骂道:“费什么话,杀人谁不会,你以为都像你那样,成瘾了是吧,拜托,杀人也要气氛吧,说什么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你这话一整出来,谁还杀啊,不杀不杀了。”
她一边甩手,心里也是经过一番博弈后,才放下亲手杀死韩冕的机会。
自己是否在这种极端情绪的催动下,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
对韩冕的恨也好,对汗鞑的愧疚也好,林婴一路下来,偶尔清醒,有时迷糊,随性而行的风格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愈发明显了。
她曾经对着爷爷的墓碑发过誓,此生此世,愿做如父亲那般的国之肱骨,凭自己的广阔衣袖庇佑亿兆百姓。
眼下这个韩冕的气息越来越弱,自己何必要逞一时之快。
执念固然可贵,是人活着的唯一倚仗,但倘若执念为仇恨所取代,那倒是反噬自身,得不偿失。
念星晨木讷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婴半蹲下来,对韩冕沉声说道:“我不杀你,却也不救,你就在此自生自灭吧,对了,之前你问我们一个问题,他回答你了,我现在同样要问个问题。”
韩冕并未睁开双眼,只是淡然说道:“问吧。”
林婴瞳孔放光,转瞬间又凝回一点,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脸上的是面具吗?”
此言一出,韩冕的指尖猛地拨动一下,月下顿时无声,回忆宛如涛涛大河强制性地灌入他的脑中,让他再度回想起难以回首的过去。
他睁眼时嘴边艰难地扬起笑意,“你在说什么?”
林婴笑吟吟地起身,飘然转向念星晨那边,“走吧,咱们两个伤得不轻,回去的路可不一时半会儿。”
念星晨拔起立在地上的苍鸾剑,紧跟在林婴后面,“这样也挺好。”
林婴问道:“珠联璧合?刚才那个真是珠联璧合?”
她是颇受震惊,珠联璧合这种奇招,触发条件极为苛刻,正因如此,其威力和玄妙才是世人所忌惮与追求的。
当今修仙界,最为人所知的,就是飘渺峰五位一代弟子的五星连珠,是由五个人联合使出的珠联璧合,一旦五人齐聚,使出这五星连珠,怕是李大白在场,也无法轻易脱身。
两人一边说着,只在原地找到了一匹马,由于林婴脸色比较差些,索性念星晨在前面牵马,让她坐在马背上。
“哦,原来你同花崎若还用出过这等奇招啊。”林婴这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活脱脱一个假女娃娃,方才挨打的痛和斗争的纠结心理,一扫而空,转过来就拿念星晨取笑起来。
“我就说咱们小念公子,命犯桃花吧,来来,我数数,瞧瞧,这家里面的小满妹妹,老板娘罗柔姑娘,还有远在东瀛的未婚妻,啧啧啧,还真是来者不拒啊。”林婴笑呵呵地掰着手指数着。
念星晨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了?小满自幼是我抚养长大,于情于理,都是我的妹妹,罗柔,是,是逝去的故人之女,算是有些交情不假,至于花崎......”
林婴拍掌称好,“好,这鸳鸯成双对,你和花崎若既然能用出珠联璧合,那是上天注定啊。”
其实这话有试探的味道,她受伤那段时间,与念星晨的关系连得很紧,甚至有些暧昧不清,而回来之后,自己一心想着韩冕的事情,但回想起来,念星晨似乎刻意在疏远自己。
念星晨假装没听见,不予理会,继续牵着马头往前走。
林婴则是眨巴眼,心里暗暗鼓舞自己后,灵魂发问道:“你说,我和花崎若,那个好一些?”
念星晨突然停了下来,这种问题正好是那种他反感和害怕回答的,无疑是直击内心深处,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想好了答案。
“林姑娘,还是自重些吧,花崎若是念星晨的未婚妻,而您,最多算是知心朋友,两者,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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