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钰很想把这些商贾当人看,但对付猴子的朝三暮四手段,却也真的是有效。
这些商贾自来如此。
办事之前,恨不得每个官员都是贪官,最好是个官就能收钱办事。
办事之后,恨不得每个官员都是青天,不贪不占不克扣不索贿不求报效不摊派。
疏浚从宜昌到重庆的纤夫路、河滩道、暗礁。
这笔钱,当做权钱交易,从朝廷手里买下垄断权和朝廷对他们地租问题的解决,他们会非常高兴。
这笔钱,等着他们真的垄断之后,再从他们手里收,那就要被整天抱怨,觉得朝廷索要无度:修三峡水道,关我们毬事?
官运、商销,我们产,那运输和销售和我们一点关系没有,合着三峡沉船率高,老百姓就不吃盐了?
只要吃盐,我们就能卖出去,凭啥我们出钱修三峡水道?
要是朝廷把三峡水道包给我们,过一条船,我们就抽一笔过路税,那我们也不修。
除非有别的路可走,否则修不修都要走这条水路,那修它作甚?
是以刘钰直接拿出对付猴子的三四、四三手段,这陕西商人果然非常高兴。
这话得看从谁的嘴里说出来。
哪怕是要钱的贪官,那也分三六九等的。
有的是明码标价,给到钱,那是真办事。有的则是收了钱也不办事。
而刘钰在商贾这边的信誉,打了二十年的基础,信誉是非常高的。
看上起,这像是一场和朝廷、和皇帝做的权钱交易。
刘钰只是皇帝的白手套,替皇帝收钱。皇帝收钱之后办事,保这些商人垄断川南盐业,顺便以暴力机器解决地租问题。
那这笔钱,就花的非常值了。
“国公所言甚是。”
“吾等自秦入蜀,素知蜀地产锦不产棉,百姓所用棉布,皆产自江汉。若能修缮三峡水道,也算是我等秦人为蜀人做了些善事。”
刘钰呵呵一声,心道他妈的你们这分什么秦蜀的话,那你们的盐还是人蜀人的盐呢,你们靠捯饬军需后勤赚的第一桶金还是江南的银呢。用四川的盐的钱修三峡水道,算个锤子的秦人为蜀人做善事?
不过刘钰也懒得计较这些,甩出去一套三峡水道的整修方案道:“夔州府尹、奉节县令等,早就上疏请修三峡水路,各色方案所用银耗,皆有定案。”
“只是如今朝廷正忙于修治淮河,事有轻重缓急,此事一直搁置。”
“我算了算,原本修纤夫拉纤路、修险滩的钱,约莫五十万两。”
“而如今不比以往,科学院自有专门炸石头的炸药,又兼有了浮标航道之法,这些都加进去,又要加增20万两。”
“松江府那边的海商,因着要这边的锌锭,我准备给锌锭加个5%的基础建设税。他们倒也乖巧,直接办了个包年,提前交了10万两。”
“剩下的,也不能全让你们出。陛下圣明,出内帑2万两。户政府再出个8万两,夔州府的商贾出个10万两。还剩下40万的大头,你们拿吧。”
40万两,还真不多。
哪怕是朝廷给解决的地租钱,真要是办起来,也不止这点钱。
这陕西商人算是入川陕商的带头大哥,在商人中颇有威望,心里算了算,自觉大赚,忙道:“这钱自是我们出大头。除此之外,我们是在愚钝,不知道还有什么要做的,还请国公提点提点。”
刘钰笑道:“再就没什么了。就是你们的子弟,别在西京也别在四川了。去京城或者松江府,去开开眼界,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可不是周郑交质啊,你们也没这个资格交质。就你们这点资本,江南资本随便动动指头,你们就万劫不复,朝廷都用不着用朝廷手段弄你们。”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比别人更明白。”
“盐,总是有尽头的。总要学会新的发财手段,商贸方向。否则,朝廷这边也不高兴,我也不满意。”
对这个要求,陕西商人也只能连连称是。
暂不说这里面的道理,只说朝廷给出的这些条件,他们不得不答应。
他们现在还真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先领着他们去科学院转了一圈,既是为了推广技术,也是为了恐吓。
如果他们不接受,那么似乎朝廷转身就会去扶植一个愿意答应这个条件的王二麻子、赵三狗子,而且扶植起来非常容易。
不缺资本,也不缺技术。
至于道理,陕西商人也不得不承认,刘钰说的这个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他也明白刘钰说的意思。
他们能够在四川站住脚的根本原因,就是“我亦无他、唯手熟尔,而川商对贩盐一事尚不手熟。”
之所以他们能够手熟,因为他们之前在两淮贩盐。
他们是两淮盐业的竞争失败者。
就像陕西商人之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