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统治的安稳,这个界约也不是那么好签的。
同时贝斯图耶夫对大顺这些年一贯的“善于抓住机会”的做法,也颇有畏惧。
对大顺开战毫无意义不说,反倒是有可能连毛皮贸易、大黄贸易都毁了。这可都是俄国重要的国库收入。
此外,贝斯图耶夫严重怀疑,连政变都能搞成一条龙服务的刘钰,不可能不利用土尔扈特部。
三人既然都同意,对华宣战是不可接受的,那么整体的基调也就定了下来。
三个人的出发点各不相同,但结论却是一致的。
贝斯图耶夫总结了一下后,提出了一个看法。
“女皇陛下,我们和大顺之间没有信任,而我们西进和他们南下,就是我们之间信任的基础。”
“我们之间互相信任,我们才能西进、他们才能南下。”
“而反过来,他们南下、我们西进,才能促成这种信任。”
“但现在,这种信任的主动权,在大顺的手中。我们应该力主促成他们首先向我们展现诚意。”
“他们可以随时促成土耳其、瑞典、法国、中国同盟。也可以随时煽动土尔扈特部的叛乱。但我们却没有办法采取相应的反制。”
“他既然希望我们西进,那么他们应该首先展示出诚意。我当然支持西进,但现在不得不考虑东方那个强大的帝国的态度。”
汉尼拔、伊丽莎白对此也都认同,主要就是刘钰之前对俄国搞得外交欺诈太多了。
最开始的中法同盟、然后又送瑞典战俘回去,可以说大顺在俄国人眼里,真的是毫无诚意可言。
如贝斯图耶夫所言,大顺把控着主动权。所谓诚意,就是大顺应该做出南下的举动,率先表达对俄国的信任。
或者……在会谈的时候,由俄国这边旁敲侧击一下,点一点刘钰,稍微提一嘴南下的事,看看刘钰对此是什么态度。
伊丽莎白女皇想了想,说道:“我会在登基大典前,邀请他前往夏宫狩猎。私下里,和他谈一谈双方的信任问题。”
“他要签中俄互不侵犯条约,并且力促我们西进,总需要让我们知道这个条约的信任基础是什么。我们之间互不侵犯,又让俄国西进,难道他们大顺就一动不动,不会趁着这个扩张的时代夺取领土?”
汉尼拔想着大顺这几年的作为,点头道:“是的,大顺不可能一动不动。短时间内,他们已经进行了三场战争。”
“对我们、对准噶尔、对日本。”
“这三场战争,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规模的战争,并且收获了极大的利益。他们的战争潜力不但没有没有减少,而且还极大地增加了。”
“他们不可能一动不动的。”
贝斯图耶夫叹了口气,心想,日后欧洲的局势,俄国的外交策略,都不得不考虑大顺的态度了。
现在欧洲的局面,几乎已经注定了,奥地利要完,尤其是在推测大顺可能南下对荷宣战之后。
不过,几乎终究是几乎。
世界是混沌的,事物是普遍联系的。
欧洲战争的局势,以及后续的外交问题,远比此时贝斯图耶夫想的要更加复杂。最大的变数、普鲁士的中途跳反,贝斯图耶夫还没考虑。
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位去年刚写了《反马基雅维利》、反对不义之战、反对背信弃义的君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本来就混沌的体系内,一旦再加入大顺这个诡异的变量,谁也无法猜测到日后世界格局的走向。
在伊丽莎白等人讨论刘钰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刘钰也在琢磨着该怎么为后续的外交促成中法俄三国同盟打下基础。
这一次,通过俄国政变,大顺漂亮地在欧洲亮了个相,算是终于有机会插手欧洲事务了,自己说的话也不会被欧洲人当放屁了。
但亮相,只是取得了“外交”考试的准考资格。
真正要做的,还是后续复杂的外交革命中,促成最终的大目标。
尤其是围绕着俄国的态度,在彼得堡宫廷上演的英、普、法、奥各国外交官、间谍各凭本事的“宫斗”中,怎么才能掺和一脚,达成大顺的利益需求。
刘钰确信,在伊丽莎白女皇登基大典之前,伊丽莎白会选择和自己见一面,密谈一些事情。
这是显而易见的。
而这一次见面,就要为日后的外交打好基础。
刘钰的总体目标一直没变,那就是反英,拿下印度,打开欧美的市场,拿到走私或者出货的途径。
让俄国西进,其实与荷兰那边一点关系都没有。
荷兰这个小垃圾,根本用不到俄国西进来帮忙,再说也帮不上什么忙。
俄国君主虽然经常出白痴、傻子,但白痴做事也得有物质基础。
彼得三世可以做一些脑残粉的举动,撤回在普鲁士的大军,但他可没本事一纸命令,让十万俄军穿越西伯利亚荒原去和大顺开战。
大顺打个准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