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酒盏,跪下去给徐墨怀磕了几个响头。
头顶传来一声略显不耐烦的“够了”,张大夫这才战战兢兢地停下。
就在马家村的时候,他还劝苏燕将这郎君赶走,责怪他会误了苏燕的名声……
然而徐墨怀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连多看他几眼都没有,抬步走进了书阁。“跟朕过来。”
张大夫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徐墨怀身后,半晌才听他说:“你还记得多少与苏燕有关的事?”
徐墨怀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张大夫也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便从苏燕小时候的事说了起来。“苏娘子生燕娘的时候体虚,燕娘一两岁的时候险些夭折……”
他说着说着,悄悄抬眼去看徐墨怀,发现他正一副想发火又强忍着的模样,立刻便停下来。
徐墨怀皱了下眉,欲言又止,紧接着才说:“罢了,你继续说便是。”
得了允许,张大夫又开始说苏燕从小长到大的事,都是一些极其琐碎又无趣的小事,徐墨怀听他说了半个时辰,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般,没好气地走了。
然而过了段时日,他又来了一趟,让张大夫继续说。
如同听话本子一般。苏燕幼时被同村的孩童欺辱,她都一声不吭的,倘若谁辱骂了她阿娘,她便捡棍子丢石头,跟人打得头破血流。有时馋嘴了,她为了摘野果子满山乱钻,夜里找不到回家的路,她阿娘带着张大夫去找她,将她打得哇哇大哭……
徐墨怀从张大夫口中了解到的苏燕,时常让他忍不住深深地皱起眉头,然而有时候又会觉得好笑,他竟念着这样一个乡野里出来的女人。
连着三次,徐墨怀都在这里短暂地待上小半个时辰,张大夫却始终不曾听他提起过苏燕。直到年宴当晚,本该与皇后一同度过的徐墨怀又出现了。他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身上带着寒凉的气息,眉目如同雪里走出来的神仙一般冷然。一来便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上次的继续说。
张大夫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壮着胆子问道:“敢问陛下,燕娘如今在何处,可还安好?”
他伏低身子,等待着徐墨怀的回答,对方沉默了许久,久到他脖子都发酸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背后都一阵发寒。
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隐含怒意的冷笑。
“自然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