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惟成双膝跪地, 不急不躁道:“风雨楼一案已成了悬案,嫌犯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凌大人突然遭此横祸, 只怕是三虎寨对凌大人下了毒手,还请殿下明察!”
他垂着头,跪伏在地:“昨日清晨,卑职偶遇燕大人,却不知道燕大人何等身份……”
华瑶冷声道:“你曾是御前带刀侍卫, 也明白宫里的规矩。燕雨的名字就刻在他的剑上, 你怎么可能看不见?”
“卑职目力不足,”赵惟成一口咬定道,“有眼不识泰山, 罪该万死!只求殿下息怒!”
此时的华瑶没有一丝一毫的怒火,甚至比平日里更冷静。她环顾四周, 只见静悄悄的树林中霜冷风寒, 现出一派凄凉的景象。深冬刺骨的寒意,直钻入她的肺腑里,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 语调依旧平稳:“说来也巧,我刚到这里不久,你就出现了。你来得不早不晚正正好,消息如此灵通, 倒叫我刮目相看了。”
赵惟成抿了一下嘴唇,才说:“卑职奉命在县衙附近巡逻, 忽然听闻凌大人遇难的消息……”
“谁告诉你的?”华瑶追问道, “你们何时发现的?”
赵惟成道:“一刻钟之前, 衙役偶然路过此地, 望见凌大人的尸首,立即报告卑职……”
华瑶道:“奇怪,凌泉惨遭斩首,面部朝下,衙役为何知道他是谁?你堂堂一个八品官员,连燕雨都不认得,怎么比你官阶更低的衙役却能一眼认出凌泉?究竟是你在撒谎,还是衙役在撒谎?!”
赵惟成一时语塞。
华瑶步步紧逼:“我不管你知不知情,只管依照《大梁律》办事,官员欺瞒皇族乃是重罪。在我面前,你还敢信口胡诌,到底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赵惟成抬头与她对视,她冷声道:“来人!把赵惟成及其部下给我拿下!听候发落!”
此令一出,燕雨第一个跳了出来,熟练地拿起一条绳索捆绑赵惟成的手脚。赵惟成的额头顿时暴起青筋,仿佛要把燕雨生吞活剥了才能解恨,燕雨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感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赵惟成咬唇不答话,燕雨又悄言低语道:“你这个人,也没什么能耐,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何苦跟我们公主作对。”
赵惟成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卑职不敢。”
燕雨戳了戳他的脊梁骨:“凌泉不只是公主的侍卫,还是保家卫国的功臣,羯人没杀他,你们杀了他。说来多可笑,你从没上过战场,一天天的就躲在虞州过安稳日子,大灾大祸都有凉州人替你挡着,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背后捅刀子,要我说啊,你赵惟成究竟是不是男人?!缺了一只眼睛,就跟被人割了命根子似的,比太监还阴损。”
赵惟成的眼眶泛起红潮,拳头被捏得嘎吱作响。
燕雨叼着一根野草,噗嗤一乐,嘲笑道:“哇,不会吧,几句话就把你气成这样,难不成你真被人割过?也太惨了,赵哥,生不如死吧。”
赵惟成已是怒不可遏。他双眼喷火般地盯着燕雨:“我指天发誓,我没杀凌泉!若我杀了凌泉,我自当……”
燕雨插话道:“死无葬身之地,死前你浑身生疽!”
赵惟成道:“若我没杀凌泉,你所说之话,便是你的下场!”
“关我屁事,”燕雨不甚在意道,“你自己造的孽因,就该自己吃孽果。”这话说到最后,燕雨狠狠地扯了一把绳头,粗糙的绳索缠紧赵惟成的手腕,勒出一道一道的红痕。
赵惟成疼得闷哼一声,自觉蒙受了奇耻大辱。皇权在上,他无力反抗,只把头垂得更低,眼角余光瞥见华瑶的裙摆飘荡在夜风里。她走得离他更近了些,手握一支灼烫的火把,照得他眼皮酸痛。
他猛然抬头,直面刺目的火光,大声道:“我没杀凌泉!”
华瑶没理他,直接从他身旁走过。她正在勘察四周的地形,心下满是疑惑。按理说,凌泉的武功比华瑶更强,尤其擅长隐匿在深山密林之中,即便是武功绝顶如谢云潇的高手,杀害凌泉之前,也会闹出些响动,为何凌泉就死得悄无声息,方圆十里的暗卫都未曾察觉?难道凶手的武功境界之高,更甚于谢云潇吗?
区区一个山海县,竟然如此凶险。华瑶自认轻敌,走错了一步棋,枉送了凌泉的性命。她叹了一口气,举目四望,遥见远处的半山腰上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