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就又像被抽紧了神经似地疼了起来。
这几本书的知识点比课本还深,她连课本上最基础的知识都没有完全琢磨透彻,又怎么可能直接看得懂这种难度大的复习资料,简直就是在为难自己。
连续翻几页后宁兰就憋了气,感觉比看课本还要更窒息。
***
每天都在埋头学习,梳理知识点刷题再纠错题,于是接下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因为没有心思管别的事,也就只在意太阳升起和太阳落下而已。
到了十二月,空气里的湿意贴着皮肤,冷意开始往毛孔里钻。高考的那一天,甜水大队的所有参考人员都听林建东的指挥,在河边集中,一起划船去县里参加考试。
所有人各自分了队,三个五个一船,一路上换着摇浆,到达县城直奔考场。准考证早都发下来了,其他所有考试必备用品,也全都各自准备好了在书包里。
到了考场,找到自己的考场自己的座位坐下来,许多人都开始呵气搓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天气冷。呵到喇叭里宣读考场纪律,那心脏又都控制不住地嘭嘭乱跳。
宁香坐在考场后排,听着喇叭里没有感情色彩的女声,心脏也跳得特别快。虽说她现在对自己的文化水平有一定的信心,但她到底没有正经考过试,所以很紧张。
也就在接近考试的这几天,林建东想办法给她多找了好几套卷子,还从同学那借了手表回去,掐着时间帮她模拟了几次考试现场,不然她现在应该更加紧张。
两只手握在一起搓,手指手背都搓红了。等到喇叭里的女声宣读完考场纪律相关内容,接下来便是监考老师拆试卷分发试卷,到时间开始答卷。
宁香拔开钢笔盖写名字填准考证号的时候还很紧张,但在开始答题,并慢慢进入做题状态以后,她把注意力完全专注在题目上,也就慢慢忘了紧张了。
而在她全程高度集中注意力埋头答题的时候,考场里有不少考生在蹙眉叹气,有的嘀嘀咕咕把考试题目也嘀咕出来,好像低声读出来才算是阅读。
监考老师过去提醒几次,才忍住不再读,然后就急了一头汗。
这一年的这场考试一共考了两天,十一号和十二号。十二号考完最后一门从考场出来,认识的人都凑头在一起问彼此考得怎么样,得到的大部分答案都是摇头。
宁香问小燕和彩凤考得怎么样,她两人也是摇头,两个人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再问到林建东,林建东倒没有那么丧气,只说:“正常发挥。”
说完他看着宁香问:“你呢?”
宁香借用他的话,也回了句:“正常发挥。”
她考试的时候没有太过紧张大脑空白,所有题目都很认真答了,也都检查仔细过了,真正难到完全不会的题目不多,总之就是尽了全力。
彼此之间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高考,毫无过往经验可谈,只能考完回家等结果。什么结果也都是有可能的,谁都不能给自己打个包票。
考试这两天,宁香注意力高度集中,也可以说精神高度紧张,现在好不容易考完了,整个人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就觉得很累,只想回家躺着休息去。
但她回到甜水大队并没有立即回船屋,而是直接去了王丽珍那里。她和王丽珍一起做饭,事无巨细和王丽珍讲了讲她这一个多月备考还有这两天考试的事情。
王丽珍一边听一边笑,听完了问宁香:“有没有信心能考上呀?”
宁香压着声音很小声说:“其实我感觉我是有的。”
王丽珍听了更是笑,“大声说也没事。”
宁香也乐,“那要是没考上,多丢人啊。”
王丽珍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便又说:“那就等结果出来再说。”
宁香冲她点头,“嗯。”
两人就这样一边做饭一边闲聊,饭做好盛出来,再坐下来一起吃饭。
拿起筷子吃下两口饭,宁香对王丽珍说:“阿婆,世道在变了,D小平同志现在主张搞科技搞教育,说要带我们过上富裕的好日子,再过不了两年,您头上的帽子也会被摘掉的。”
王丽珍当然能感觉出来,世道在变化了,就拿这高考恢复的事情来说,就是一个特别大的变化。但那帽子在头上压了十多年了,她真不敢奢望有一天能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