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云吐了血, 额头上满是汗,他胸口痛得厉害,头发更是瞬间变得灰白许多。
“怎么样?”
山衣叫人扶起他, 忙问。
繁云又咳出血来,喘着气道, “他应该不是修罗神。”
“你的意思是,在他的梦里,出现了他的那个妻子?”山衣站起身来, 幕笠下的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我是看到了。”繁云捂着胸口, 点点头勉强应了一声。
山衣垂下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她再抬头,“好了, 这次是辛苦你了, 等殿主回来,他一定会重赏你, 现在,你先去休息吧。”
“你叫人给我多煮些珠蟞鱼吃,它们的珠子可是好东西。”繁云不忘叮嘱她。
“放心, 你损失的寿命,靠吃妖肉也能补回来,我会帮你找的。”
山衣淡声说道。
繁云终于满意,被人扶着转身往外走。
但才走出几步, 一柄匕首却刺进了他的后背, 繁云骤然瞪大双眼, 他嘴里流出血来, 转头便撞见素纱幕笠下的那双眼睛。
“你……山衣……”繁云艰难出声。
山衣冷笑一声, 匕首毫不犹豫地再往前几寸,鲜血几乎沾了她满手,她皱着眉似乎有些嫌弃,松了手接过旁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
繁云才用了折损寿元的术法,之前又受了重伤,山衣这一刀,他没防备,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把他扔到前面的断崖底下去。”
山衣扔了帕子,对那两人说道。
“是。”
两人齐声应道,随后便抬起繁云的尸体走了出去。
朝雁披雪而来,见那两人将死去的繁云抬出院子,他倒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抬步走入屋内,里面炭火散出来的温度瞬间使得他身上的雪花融化了成无色的水痕。
“大人。”
朝雁唤了一声。
山衣才洗过手,回头看见他,便道,“你说,这个李闻寂,会不会是修罗神?”
“繁云怎么说?”
朝雁问。
“他说不是。”
“传闻之中,修罗神是被剥夺了七情六欲的,他是唯一的没有感情的神……但既然繁云说他不是,那也就是说,他对照一小姐有情?”
朝雁反应过来。
山衣重新坐下来,幕笠沾了些繁云的血迹,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摘下来,“李闻寂是不是修罗神,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我引诱繁云用这个办法来试他,只是想看看,他对一一究竟有没有感情,现在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朝雁有些惊诧,他不由抬头看向山衣。
“你说得对,朝雁,也许从一一死而复生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注定要走到这条路上来了,我是怎样都阻止不了的,”山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李闻寂虽来历不明,但到底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故意放走繁云的,相信很快,他就能找到这里。”
“既然你想借他的手,又为什么要让他自己找到这儿来?”这是朝雁最为不解的地方。
“他能自己找来,才能证明他的本事,我忍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轻易地相信这么一个人吧?”
夜风吹进门来,吹得山衣那素纱幕笠微微晃动,她忽然有些不安地用手指扯住素纱,明明在幕笠之下,她还有一层面纱。
朝雁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是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最终却还是垂下眼帘。
这一夜过去,山上风雪渐止,晨光洒落积雪之上,泛出晶莹之色。
姜照一睁开眼睛,正望见一个人的侧脸。
晨光朦胧的从洞口外照进来,照得他的面容在这样的光线里更显无暇柔和了些,他半垂着眼帘,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浅浅的阴影铺在眼下,他安静得好像一幅画。
或是她动了两下,他偏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一夜的时间过去,他仍在想昨晚被他捏碎的光影是什么,身为神明,他是不会如凡人一般做梦的。
但昨晚,他却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而梦的尽头,居然是她。
他知道这也许跟他昨晚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