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凤二年, 三月,圣人迁都长安,并定于春天的最后一日举办婚礼。
下朝后, 礼部官署里,何尚书、方侍郎等十来位官员愁眉锁眼, 不知道要怎样筹备圣人跟大将军的这一场婚礼。
“要不就按照祖制来, 以往的帝后大婚如何办,这次便如何办?”
“那不行吧?以往是帝后, 现在是帝夫,你总不能叫战将军手持喜扇坐在障车里头,等着进宫以后接受陛下的册封吧?”
“就是就是,照这样弄, 他不得当场把我等扇了?”
方侍郎等人后背一凉, 今日早朝时, 李茂提议大办婚礼,一则冲一冲朝廷先前的煞气, 二则叫人心惶惶了一年多的长安百姓们热闹一些,欢快一些。圣人没反驳, 当场便应承下来了。
谁不知道,李茂就是战长林的头号狗腿, 他把这话抛出来, 无外乎就是替战长林告诉圣人,他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而圣人不反驳,便是在告诉他们礼部,筹备婚礼时务必要顾及战长林的颜面, 要策划得让他满意, 开心。
“咳, 没有说要让战将军来行却扇之礼的意思,这虽然是帝夫,可阴阳不能乱,便是持扇,也仍该是陛下持才对。至于战将军……不如就把乘障车改成骑宝马,其他的流程则照旧不变?”
“骑宝马是没有问题,那礼数又如何定?是君臣之礼,还是夫妻之礼?”
“还有婚服,如果战将军着新郎服,那陛下是否要着新妇婚服?可陛下毕竟是九五之尊,按照祖制,大婚时应该着天子礼服才对。”
“哎呀,这……”
何尚书抓头挠腮,头发都快抓下来一把了。
※
按照大齐的婚庆风俗,新人在大婚以前是不宜相见的,故此,婚期定下后,战长林被彻底撵出了皇宫,暂居于肃王府。
这日下朝后,战长林便要找个由头到后宫里跟居云岫聚一聚,忽然被一人喊住,扭头一看,竟是礼部尚书何大人。
春晖正盛,照着何大人发青的眼睑,战长林心疼道:“何大人,近日没休息好吗?”
何大人心想你倒还有脸来问,脸上笑呵呵道:“是有一桩要事搁在心头,不知如何处理为妥,所以还想请将军赐教。”
战长林便也笑道:“何大人太客气了,能给大人分忧,是战某的荣幸。”
何大人笑得脸酸,略一沉吟后,从怀里揣出一封奏折,呈上。
“这是礼部给陛下、将军筹划的婚礼流程,听闻将军向来擅长这些大场面的事,所以上报陛下前,还想请将军过目,看看可有哪些能够改进的地方。”
战长林眉微挑,接住后,打开来一看。
何大夫忧心忡忡,半晌后,奏折回到眼皮前,脑袋上飘下来一句:“挺好。”
“?”
何大夫且喜且疑,抬头,便欲收回奏折,战长林话锋一转:“不过,我认为好,不等于陛下也认为好。”
何大夫嘴角笑容凝结。
战长林挑唇:“不如这样,我今日去替你探探口风,明日再回复你,如何?”
何大夫一怔后,嘴角忙又扬起来,接回奏折。
“那就劳烦将军了。”
“不劳烦。”
战长林摆手,喜笑颜开地朝后宫方向行去。
搬回长安后,居云岫居住在兴庆宫,战长林老马识途,下辇车后,阔步入宫,及至正殿前,侍立庭院里的宫女忙来阻拦。
“将军留步,陛下有旨,大婚前不能再在后宫里跟您见面。”
战长林收住脚,眼朝里面展,庭院一侧,树木葱茏,居云岫正坐在树荫石桌前,支颐看书。
战长林心念一动,眼盯着里头,嘴上回:“不见面就成了,对吧?”
宫女怔怔“啊”一声。
战长林点头,踅身离开。
春风融融,压在枝头的花瓣一飘,顺着风痕翩跹在石桌上,有一瓣落入书页间,居云岫伸手捡开,“噗”一声,又一物砸入书里。
是一卷纸笺。
居云岫一愣,顺着纸笺扔来的方向往墙外望,璨月便欲动作,被居云岫拦下来。
打开纸笺,果不其然,上面是熟悉又嚣张的笔迹:
——想你。
居云岫扯唇一笑,心道肉麻,把纸笺扔到一边,没再理会。
半晌后,又一卷纸笺扔进来,再次准确无误地砸在居云岫手边。
璨月这次知道这玩意儿的来历了,没再动作,识趣地敛着眼睛。居云岫打开纸笺,眉梢微微一扬,战长林这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