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不明白为何心月回来后的情形是这样的。
他知道南湖一事对心月打击甚大, 她心里或多或少会对他有些怨言,可是自从她失踪以后,他没有一日不在辗转反侧, 为换回她, 他一次次向居云岫妥协,最后不惜让出至关重要的兵权。
他赵霁何时、何曾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过?
就算是为居云岫,他也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大的牺牲。
他以为心月会理解,会动容,可是结果呢?
结果是她一再质疑,明明听到了他的解释, 还是要来指摘他的纰漏。
屋里落针可闻, 心月的眼泪簌簌而下, 那双极似居云岫的眼里流露着悲痛和嘲讽,赵霁的心更如被攫紧一样, 胸腔里蔓延着窒息般的痛。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赵霁的声音再次冷下来,既怒且痛。
心月闭上眼睛, 悲哀一笑:“那就请大人出去吧。”
赵霁胸膛起伏, 似被攫的心在挣扎,最后唤道:“心月?”
心月冷然:“不送。”
※
圣人最终没有认可用三万神策军替代一万御林军的提案,仅在众多朝臣的建议下, 同意增派一万五千名神策军同往邙山, 至于那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则继续留守宫里,护卫皇城。
宣布完这项决定后,圣人公布秋猎出发时间, 没有再问及赵霁意见。
下朝后, 赵霁出宫。
“你刚才瞧见没有, 赵大人那张脸青得跟什么似的,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在陛下面前这副模样……”
“那要不然?御林军是太子的人马,他说换就换,还真当自己权倾朝野,可以一手遮天了?”
“可陛下还是给他脸面,至少愿意再派一万五千名神策军随行,总的来算,还是他占大头。”
“这是去打猎,又不是去打仗,多那五千人算个什么?今日叫人高兴的乃是陛下对他的态度,你们没发现,自打三殿下在他赵府出事后,陛下对他可是越发不待见了。”
“咳。”
一声咳嗽打断三人的对话。
“王大人。”
来人正是王琰,三人赶紧行礼。
大殿台基上,秋风萧瑟,王琰望着赵霁独行的背影,回想今日上朝的情形,唇角一勾。
“不管怎样,陛下不愿撤御林军,说明心里还是器重太子殿下,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心辅佐太子完成这次护驾任务。邙山安防一事,绝对不可出错,就算出错,也绝不能是御林军的错。”
三人一震后,恍然。
“大人放心,卑职明白。”
※
赵府马车离开宫城后,沿着御道向前方走,在拐弯时被一辆马车强行超过。
车夫紧急勒直缰绳,刹住车,延平在车窗外汇报道:“大人,是四殿下。”
赵霁眉峰微动后,示意跟上。
居昊最近很少再往城外跑,下朝后,要么留在宫里,乖乖地做羽林郎将,要么就跑到城里的醉仙居跟同僚饮酒。
当然,在跟同僚饮酒的幌子背后,是一桩关于在邙山刺杀太子的密谋。
筵席摆开后,雅间里所有的侍从被屏退,延平关门,按着剑守在门口。
屋里,二人相对而坐,居昊板着脸,眼神不豫。
赵霁道:“四殿下有话直说。”
居昊临时约他,必然是有急事要议,赵霁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议的是什么。
“两件事。第一,父皇执意留下御林军时,大人为何不反驳?”
“殿下身为御林军的右郎将,本就有调兵之权,让御林军随行,于殿下而言并无害处。”
居昊冷哂:“那拨人跟了他多久?跟我才多久?何况区区一个右郎将,手底下能有多少人马?只怕我这边命令才下,立马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殿下误会了,臣的意思,并不是要殿下用自己的人杀太子。在邙山,殿下只需要恪尽职守,护卫太子周全,其他的事,交由微臣来办便可。”
居昊神色狐疑。
这次轮到赵霁冷哂:“殿下不信?”
居昊稍敛豫色:“你想要在邙山设伏,另外派人刺杀居桁,再让我调兵护卫,以撇清关系?”
赵霁倒酒,倒完后,放下酒壶。
居昊知道自己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