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肃静, 赵霁板着一张铁青的脸走进来,想到刚才听到的话,简直气得呕心。
一个大逆不道的反贼, 被押至御前时, 不低头认罪也就罢了,竟然敢当着圣人的面请缨做朝廷的主帅, 还妄图在事成以后官复原职, 夺走一个丞相名义上的正室妻子。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赵霁义愤填膺,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更是想捶胸顿足。皇帝因他不请人通传就直接闯入, 本是有些恼的,可看到他眼下这气急攻心的模样, 反倒气消。
他知道赵霁一向泰然从容, 这些年游刃朝堂,极少有失态的时候,这厢气成这样,必然是被战长林那一番狂言狠狠刺中了。
想到那番狂言的具体内容,皇帝唇边浮起冷笑。
赵霁行至御前, 行礼后,冷然道:“启禀陛下, 此人狼心狗肺,绝不可担北伐主帅之任。”
王琰因战长林那一番不要脸的言论,也正在气头上,闻言赶紧附和:“正是, 当年肃王府蒙难, 此人说走便走, 妻儿都能弃之不顾,如何能率领将士抗击叛军?更不用说他还是谋害三殿下的罪魁祸首!”
王琰力挽狂澜,争取把局势重新扭回居胤一案,尽快让皇帝下旨定罪,赶在赵霁出招前解决这个麻烦。
战长林淡淡道:“王大人真是执着,我都说了杀害三殿下的人不是我,那日离开走马街后,我人就躺在齐福斋里睡觉,一睡睡到次日天亮,实在没机会给大人做替罪羊。”
王琰冷哂道:“少在这里狡辩,当日晌午后,你人就从齐福斋里消失了,本官已派人查得清清楚楚,你休想赖账!”
战长林一声低笑,道:“那大人恐怕是被底下人骗了,我有人证可以证明,当日我始终待在齐福斋里,从未离开过。”
王琰嗤道:“你有什么人证?”
战长林沉默一瞬,道:“你身边的赵大人,便是我的人证。”
众人愕然,被点名的赵霁眼珠险些瞪出眼眶,战长林面不改色,坦然道:“那日在走马街拦亲以后,有一拨人暗中跟着我到了齐福斋,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寸步不离守在我门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拨人,应该是赵大人的扈从吧?”
赵霁盯着战长林那双明亮的眼睛,心如火焚。大婚当日,他根本没有派人到齐福斋盯过他,他敢这样有恃无恐地撒谎,不过是猜中了他的来意。
“赵霁?”
沉吟档口,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赵霁绷着一张脸,硬是半晌,才咬着牙回道:“是。那一日,臣的确派人盯过他。”
王琰最先按捺不住,反诘道:“不可能!”
赵霁正愁没地方撒气,闻言厉声:“王大人是在质疑本官欺君吗?!”
王琰一震,赵霁道:“三殿下究竟因何蒙难,不会再有人比你更清楚,你想要找人替罪,我没有意见,但你要胆敢再在我身上做文章,休怪我……”
“赵霁,够了!”皇帝喝止赵霁,眼神里终于涌出怒意,威严地道,“胤儿的死跟王琰无关。”
王琰跪下,叩谢圣恩,赵霁因皇帝对王琰维护至此,脸色愈发凝重,收紧唇角,隐忍不语。
战长林跪在一边,道:“既然赵大人已替我证明清白,请问陛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大殿里的氛围再次一变,王琰满腹不甘,又碍于赵霁,难以再把罪名推到战长林身上,这时,皇帝道:“你不是还要请缨做朕的主帅,替朕拿下武安侯吗?”
众人一怔,战长林掀眼。
皇帝目光冷峻,声音讥讽:“狂妄自大,恬不知耻,不愧是他养出来的畜生。”
战长林脖颈青筋一迸,睫羽下覆,压住凛凛锋芒。
皇帝道:“你当朕的永寿殿是那肃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肃王有眼无珠,以至被你这孽障所骗,但朕可不是他。”
战长林沉默。
皇帝上身微微往后一倾,道:“赵霁,朕看你对此人也是恨之入骨,不如就让他到阴曹地府去给胤儿谢罪,于你二人而言,也是各全其美了。”
※
今夜的寿宴摆在长春殿,开席前,德妃领着后宫妃嫔及朝臣女眷在御花园里赏景。
因三殿下居胤暴毙,贵妃大恸,连哭数日后彻底病倒,如今这后宫事宜全权由四殿下的生母德妃代理。众人知晓居胤一事对贵妃打击之大,要是其康复不成,这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