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林点头,对扶风道:“去拿碗清水来。”
赵霁拿到孩子后,肯定不会用第一种方式验亲,所以现在要证实的就是这第二种验亲方法是否真实可靠。
扶风从水缸前舀了一碗清水过来,放在木桩桌上,战长林从他那里拿来匕首,先在自己指头上划开,放了一滴血进碗里。
放完后,战长林啜着指头,目光定在程大夫脸上。
程大夫:“?”
战长林把匕首递给他:“来吧。”
程大夫:“……”
扶风喉头一滚,道:“公子,要不还是我来吧。”
战长林拿开匕首,道:“你也没爹没娘,万一咱俩真是兄弟呢?”
扶风哑然,心里道:我并不是没爹没娘,只是爹娘死得早些啊。
程大夫眼看是躲不过了,伸手在襟前一抹,揩净手后,接过匕首来,也放了一滴血进碗里。
四双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碗里情形。
血珠在水里浸开,像盛开的花,很快,两滴血逐渐相融,化为一体。
程大夫大惊道:“公子一表人才,我可生不出来啊!”
匕首被程大夫落在木桩桌上,居云岫、扶风二人定睛看着水里相融的血,惊疑不定,只有战长林泰然自如,收起匕首还给扶风。
他就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是不准的。
以前在战场上,倒下时,胸膛底下不知压着多少人的森森白骨,或是头颅,或是断臂,或是未及腐烂的体骸,他顺着爬,身上的血便顺着流,不知道浸过多少块尸骨,要能靠这认亲,那岂非满沙场都是他战长林祖上的孤魂野鬼?
再说回这滴血认亲,他如今将近二十五,程大夫最多也就四十,且不说二人相貌迥异,就算相像,后者估计也生不出这样大的儿子。
扶风恍然道:“看来这方法果然不准。”
程大夫行医多年,但对这验亲方式着实还所知甚阙,这厢看滴血认亲并不如传闻中那样权威可信,不由道:“那滴骨认亲呢?”
战长林道:“不用血,你撒泡尿也能浸进去。”
程大夫又一惊。
这一点扶风明白,白骨失去皮肉,承受日晒雨淋,骨骼表面就会腐蚀发酥,无论是水,是血,还是战长林口中的尿,都是能滴进去的。
扶风道:“既然不准,那也就不怕赵大人验了。”
如果到时候赵霁果然要滴血验亲,他们便可以通过证实此法无效来打消他的疑心。
居云岫坐在树荫里,没再多说什么,只对扶风道:“照长林公子说的去办吧。”
战长林听着这一声“长林公子”,只感觉前所未有地悦耳,要是有尾巴,现在肯定就摇起来了。
“还有一事。”居云岫提壶斟茶,道,“乔簌簌离开衡州了。”
战长林没有反应,一脸美滋滋。
居云岫示意扶风,扶风唤道:“公子!”
战长林这才回神。
扶风咳嗽一声,替居云岫道:“三月之期已至,半个月前,郡主派人到衡州查看乔姑娘的情况,想再把她留在衡州,结果人到时,乔姑娘已经离开了。”
战长林想也不想,道:“那肯定是跑洛阳来了。”
奉云城的德恒当铺已关,乔簌簌在那里寻找无果后,肯定会跑来洛阳向居云岫求援,战长林道:“先前在奉云,是因为战乱危险,所以要把她诓回老家,现在衡州到洛阳也算太平,她要来就来呗。”
居云岫注视着他,不做声。
战长林脑筋一转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用把太多精力放在这个丫头片子身上。”
居云岫敛回目光,握着茶盏喝茶,扶风道:“可是乔瀛就在洛阳,如果撞上的话,苍龙军的秘密大概就保不住。而且……”
“而且什么?”
扶风眉头微皱,道:“郡主担心赵大人会盯上乔姑娘。”
战长林费解,道:“赵霁在你们眼里到底是有多厉害?他是如来佛祖还是齐天大圣,连一个乔簌簌都能盯上?”
苍龙军里面到底有多少部将幸存,这个重大的机密,赵霁目前是不可能知晓的。换言之,他就算想反戈一击,也不可能盯上乔簌簌。
扶风抿唇,道:“乔姑娘毕竟是乔瀛最疼爱的妹妹,年纪又小,还是……派人去找一找比较妥当吧。”
战长林掀眼。
扶风垂着双目,一副公事公办、私心全无的模样。
战长林心念一动,试探着道:“那,派谁去呢?”
树荫里一时沉默,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