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
日上三竿, 树上鸟语啁啾,璨月从外打帘而入,朝床幔低垂的床榻上望了一眼。
静悄悄的, 居云岫还没有起身。
璨月微笑, 高兴郡主今日能有这样好的睡眠,踅身离开。
琦夜、姆妈已陪着恪儿在院里玩耍, 见状道:“郡主还没醒?”
璨月摇头,放低声音道:“这些时日太劳累, 昨夜睡前又喝了一壶瓮头春,今日再不多睡些,如何撑得住?”
二人了然,琦夜忙抱了恪儿起来, 也放低声音道:“郎君乖, 先莫扰郡主休憩, 我们到外面玩耍。”
璨月便笑:“郡主要是知道你这般忠心,醒来后定要赏你。”
琦夜也笑:“那你可千万记着提一提。”
恪儿被琦夜抱走, 走出月洞门时, 不满地嘟囔:“为什么阿娘不起床,战长林也不起床……”
今日一早起来, 他照惯例先来给居云岫请安,没成后, 便去找了战长林, 谁知琦夜在门外敲门半晌都无人答应。
琦夜是王府里的老人, 知道战长林平日里睡眠极好, 因而并不多疑, 只道:“郡主不起床, 跟那人不起床没有关系, 郎君莫要瞎想。”
恪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她。
琦夜看他不信,哼的一笑:“怎的?郎君还不信?要骗你,奴婢学小黑汪汪叫!”
※
居云岫这一觉一直睡到快到中午时才醒。
醒来时,屋里已亮堂堂的,日光浓郁得床幔也遮不住,她伸手挡了下眼前的光,想到昨夜的情形,眉尖微微一蹙。
脑袋还有些昏沉,是那壶瓮头春后的余威,居云岫伸出左手,检查手腕上的玉镯,玉镯不在了。
那不是梦。
守在床外的璨月听到动静,上前来伺候,居云岫下意识把左手藏回锦被底下。
“郡主昨夜睡眠可好?”
璨月挽起床幔,眉梢有笑。
居云岫淡声:“尚可。”
璨月笑意更暖,弯腰掀锦被。
居云岫道:“头有些疼,先送碗解酒汤来吧。”
璨月一怔后,“诶”一声,笑着走了。
※
晌午,日头明晃晃地晒着庭院里的古槐树,扶风踏过树荫,走进屋里,颔首向居云岫行礼。
居云岫面前的案几上铺着纸笔。
“赵霁那名姬妾是何人送给他的?”
扶风似没想到居云岫是为这件事传召自己,愣了愣才道:“据说是一年前秘书丞彭显请他宴饮,在筵席上,当场将这名姬妾送给他的。”
居云岫道:“这名姬妾原本是彭显府上的人?”
扶风道:“不是,是洛阳青楼里的一名舞姬,当初彭显有意与赵霁攀交,命人四处搜罗与郡主……相类之人,听闻此人与您神似,便立刻派人前往洛阳,以重金将人买回长安了。”
赵霁对居云岫求而不得,以至于对天下所有神似居云岫之人产生了一种偏执的癖好,这在朝堂上早已不算是秘密。
扶风说罢,当着居云岫本尊的面,多少有些赧然,倒是居云岫眉目不动,道:“所以说,此女是洛阳人?”
扶风点头:“是。”
居云岫恍然,倒是有点明白赵霁为何会对这位姬妾另眼相待了。
扶持晋王上位后,赵霁一直待在长安,三年来没有一日回乡过,如果这时有一位来自故乡、且还与她神似的佳人相伴,不难想象,赵霁心里会产生多少复杂而新奇的亲切感。
“去查一下她的死因吧。”
基本情况问清楚后,居云岫开门见山。
扶风不解:“乔瀛不是在信中说,是游湖时意外堕水而亡?”
居云岫反问:“若不是意外呢?”
扶风一愣。
居云岫目光炯炯,言外之意已很明显,扶风震惊道:“郡主的意思是,此女可能是被人谋杀的?”
居云岫纠正:“不是可能是,是必须是。”
会让赵霁如此失态的姬妾,是一颗不能废置的棋,居云岫入洛阳的首要目的是动摇赵霁对晋王的忠心,而动摇这份忠心的第一步,就是让赵霁因晋王而失去。
比如,失去一位与众不同的姬妾,失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居云岫把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