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墙角生着苔藓和枯黄的杂草, 旁边青石板上还有雨水常年砸出的坑洼。
陆骁抓着人不松手,就怕一松手,人就跑了。
他理了理思绪, 结果发现, 之前想好的说辞全忘了, 干脆十分直白地问:“你为什么刻意与我疏远?”
问完, 他就牢牢盯着谢琢的神情。
盯了一会儿,陆骁不满道:“你怎么一副‘竟然被你看出来了’的神情?我又不傻。”
谢琢避重就轻:“我知道你不傻。”
“你是不是打算,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跟我拉开距离, 是不是准备趁我注意, 悄悄走开, 等我发现时,早就变成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
谢琢没有回答。
陆骁越说越生气,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是生气多一点,还是慌乱无措多一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又有点委屈, 还有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他硬着声音:“你是不是还想着, 这样一来, 过不了多久,你把我忘了, 我正好也就把你给忘了?”
谢琢还是没有说话。
陆骁抓在谢琢腕上的手没敢用力, 垂在自己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 控诉:“谢琢,你是不是没有心!”
谢琢声音微哑,应了一声“是。”
他知道, 他这样的做法和态度会伤了陆骁的心。
可是,他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做。
好像无论如何,他都会辜负陆骁,辜负他这番干干净净的热忱。
陆骁很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我将你视作知己好友,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谢琢许久才正视陆骁的眼睛,回答:“因为你是陆骁。”
“什么?”
谢琢重复了一遍:“因为你是陆骁。”
陆骁胸口发闷:“因为我和我背后的陆家,会拖累你的仕途,是吗?阿蠢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我不信,我不相信你是因为这个原因!”
谢琢垂下视线,任陆骁锢着手腕,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解释,仿佛默认了这个说法。
没有反驳。
下一刻,手腕上的热度消失。
陆骁松了手。
谢琢心口隐隐有一丝痛意,又立刻被他强行忽视。
陆骁退后了一步,仍看了谢琢很久。他依然在等,等他解释,或者再说句什么,就算谢琢说谎骗骗他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一个字都没等到。
直到陆骁气冲冲地大步走出深巷,谢琢才踉跄后退两步,背靠到了湿冷的墙壁上,脸色煞白。
葛武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飞快跃下马车,着急地喊了声“公子”。
他总觉得,此刻的公子快要站不住了。
谢琢喘了声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很低地说了句:“我没事,走吧。”
另一边,文远侯府里,负责采买的王管事将新到的香料送到了罗绍的卧房里:“世子,东西送到了,府里还有不少杂事,我就先退下了?”
“放着吧。”罗绍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皮,“最近新送来的香料很不错,本世子记你一功。”
王管事把背躬得更低了,讨好道:“谢世子!”
罗绍似笑非笑:“谢世子?谢的是我,还是世子?”
心里一突,王管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罗绍院子里的人都自觉地闭紧了嘴,没人敢胡乱开口,他按下心神,笑容不减:“当然是谢谢世子您啊!”
“是吗?”
下一秒,一个茶杯在他脚边炸开,原本还平心静气的罗绍突然暴怒,歇斯底里地骂道:“骗我!还在骗我!你当着我的面,还敢骗我!”
王管事心里叫糟,立刻跪下,抖得像筛糠一样——他太清楚罗绍现在的脾气手段了,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跟了他十几年的亲随钱五都被砍了手,要是轮上他,不死也要被揭下一层皮!
罗绍跟着半跪到地上,用力抓起王管事的头发,迫使他面对着自己,阴郁询问:“还要骗我?”
王管事以这么近的距离,直面罗绍眼里的杀意,抖得更加厉害,结结巴巴地开口:“世、世子,不,大公子!不关我们的事,真的,是侯爷、是侯爷下的命令!”
“说说,赵姨娘的儿子又是怎么回事?”
王管事顾不上去想,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把消息走漏了,罗绍还连赵姨娘和六公子的事都知道了。
他不确定罗绍到底知道多少,为了保命,干脆把知道的全抖了出来:“府里都在传,侯爷属意六公子,说六公子性子沉稳,书也读得好。但我听管家说,其实不是侯爷属意,而是大皇子在信中特意提了六公子。”
罗绍自己后院的莺莺燕燕都记不清楚,更记不得他爹有没有什么赵姨娘,至于那些庶子庶女,他更是从没看进过眼里,往常都视作奴仆般鞭打责骂。
现在,被他踩在地上碾进土里的人,突然一跃,抢了他的世子之位,甚至他以后还要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