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心里,却满是苦涩。
岚岚是故意的。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表情语言,无一不是在无声的讽刺。
——陆鸣巳,这就是你,你的承诺,不值得我给出半分信任。
陆鸣巳的为难,危岚都看在眼里,他并不为此感到任何意外,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明辉仙君这个人,自信、执着、坚韧,这些品质曾经让他一步步地从人人可辱的凡间散修,成长为无人敢欺的当世仙尊,可这些品质过了头,便是傲慢、顽固、偏执……他唯我独尊,不肯把对于自身的信任分出半点给其他人。
这里的其他人,特指危岚。
就是因为在意,才恨不得将心间的软肉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只有自己能看到,只有自己能触碰到。
危岚相信,陆鸣巳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
可那份感情,敌不过他自身的贪欲,敌不过他对失去的恐惧,也敌不过他对身周一切的那种掌控欲……
所以对危岚来说,那份微乎其微的情,是枷锁,也是负累。
却独独不是来自命运的恩赐。
陆鸣巳……终究还是那个明辉仙君。
自己不应该期待他会有什么改变。
危岚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瓷白的指尖,恍若对陆鸣巳的为难一点都不介意,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做不到,那你又为什么……要给出那样的承诺呢?”
“……”陆鸣巳哑然,一个辩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你说,像你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同意让你追求我呢?是嫌自己上过的当还不够多么?”危岚低哑地笑了一声,琥珀色的眸子冷得沾染了一层霜意。
危岚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鸣巳,从他的瞳底深处看出了一抹羞愧,于是他又补了一句:“陆鸣巳,我有足够的意愿,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守护我应该守护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我自己。”
“你看不到么?哪怕没有你的帮助,我依然可以靠自己离开冥渊。”
陆鸣巳像是被人当面砸了一拳似的,颤抖着站在原地。
他确实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可他已经,已经不敢再那么想了
危岚说完后,再不去管陆鸣巳的反应,拉了专注看热闹看得一脸笑意的雪霁一把,悄悄白了他一眼。
雪霁冲危岚张了张嘴,无声地吹捧:“哥哥好帅呀!”
危岚懒得理他,拽着人往祖地走去,还不忘刻意出声让陆鸣巳听到:“走了,阿雪,我带你回家,看看我守护了十几年的地方。”
落在泥土地上的脚步声沉闷而细微,踩到地上散落的树叶,会发出窸窸窣窣的破碎声,像是陆鸣巳混乱的思绪一样。
那低沉的脚步声像是响在陆鸣巳的心尖上,越来越轻,越走越远了。
别走……别走……
陆鸣巳脑子里嗡嗡的,原本黑白分明的眼底,黑色又一次隐隐扩大,结合着眼底的血丝,形成了一种浓郁的猩红,看着就让人感觉不祥。
陆鸣巳看着那道背影,突然又觉得眼前的危岚熟悉了起来。
清瘦挺直宛如风雨中青竹的背影,又一次的,和走向雷劫中的那道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他会再一次失去他的……
不,不能这样。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他了。
陆鸣巳猛地闭上了双眼,浑身颤抖,用尽了全身地力气一般,从牙缝了挤出来一句话:“你、说、得、对,我是个混账……我既然许诺了,就应当遵守……”
他必须学着尊重危岚,学会去聆听他的想法,他的意见,他要做的事。
陆鸣巳听着那不曾停下,逐步远去地脚步声,颤抖得越发厉害,可他眼底的猩红却逐渐褪去了颜色。
他脱力般地垂下握紧的拳,声音沙哑:“岚岚,我会放开对他的束缚,哪怕,哪怕他在我眼前……在我眼前……”
陆鸣巳嘴唇哆嗦着,脸色白得像尸体,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