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直哉不同,甚尔的热血褪去得很快,能让他真正兴奋起来的就只有生死交错的那一瞬间。一旦战斗结束,他就失去了那种生命的鲜活感,再次回归了那种对什么都没太大兴趣的模样。
他渴求着不可视的敌人的鲜血,当那被暴力击溅起来的血肉沾到他身上时,他能产生那一小块皮肤正在被烧灼的错觉。
那让他有活着的真实感,
敌人已死,失去了力量供给的血液和碎肉也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之中,直哉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他喃喃问道。
甚尔看不到直哉所见的那一幕,他只能感受到浑身的滚烫感正在逐渐消退,冷漠与乏味再次填满他的心灵。
他忽然觉得缠在自己身上的直哉很碍事,大手一挥,把他从自己脖子上撕了下来。
直哉吓了一跳,“嗳!别让我下去!地上还有血!”
他无措地抱着甚尔的手,像抱着树干的无尾熊。
甚尔不耐烦,“咒灵已经死了,这些东西都会消失。”
“咒灵?”直哉耳朵竖起来,“这是那种怪物的名字吗?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你怎么那么厉害!是经常和这种东西战斗吗!”
“我们以后还会再遇见它们吗?”
他一个问题接着另一个,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意。显然这世界上存在着怪兽和讨伐它们的‘勇者’这件事令他十分感兴趣。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怪兽的名字叫‘咒灵’,而讨伐它们的人也不是什么‘勇者’,只不过是一群同样丑恶的‘咒术师’罢了。
望着直哉激动而又崇拜的眼神,甚尔忽然觉得很荒谬,自己这个一丝咒力都没有的废人,现在居然要教导一个未来的咒术师什么叫咒灵?
……开什么玩笑?
甚尔的脸色寒如冰霜,不顾直哉的哀求,强硬地把他放到了地面上。
“不是‘我们’,它想杀的只有‘你’,以后要经常见到它们的也只有你!”他强调道。
这只咒灵是为杀死直哉而来,假如今晚甚尔没有心血来潮地走这一趟,现在无人守护又失去了记忆的直哉早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独自一人沉眠在深冬的清晨里。
直哉被他训得脖子一缩,弓着脚,像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踩在地面上,重心在两只脚之间来回交替着,仿佛地面烫脚似的。
他察觉到甚尔的心情不好,于是试图转移话题,“奇怪……”他嘟嘟囔囔,“为什么我不觉得冷?”
他和甚尔差不多,身上只穿了一层单衣,而他脚上甚至都没穿鞋袜。可就是这么一双光溜溜的脚,踩在冬天的地面上却一点也不冷。
甚尔知道是什么导致了直哉身上的异状——咒力。
身为宗家最受宠的孩子,直哉天生能够使用咒力。而使用咒力来隔绝冷热,这已经是相当高级的运用技巧了,四岁就能无意识地将咒力运作到这个程度,直哉无愧于他所受到宠爱,是个实打实的天才。
一想到这一点,甚尔心中的厌烦更深。
他真的后悔今晚来了这一趟。
地面上的血迹和怪物的尸体就像甚尔所说的那样,如同残雪一般消融在了清晨的阳光之中。要不是四处残留的破坏痕迹,直哉都要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凶恶的怪物、激烈的打斗、帅气的击杀……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它一定是这世上最令人难忘的梦。
“喂,”甚尔出声将他从恍惚中叫醒,“别对其他人说我来过,懂吗?”
直哉茫然地抬头看他,“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不想和宗家的咒力天才产生任何联系,也不想听任何人把他俩的名字放在一起。就算在热血上头的时候,他曾经有短暂的一瞬间觉得直哉也是个不错的家伙,说不定失忆后的他和其他的禅院族人都不同……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