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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熠已经和大周人“交过手”了?
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也知道那个流言了吧?
确切的说,那压根也不算是流言,而是一个事实。
十方的身体里确实流着一半大周人的血。
这十数年来,大周与大宴龃龉不断,李熠作为太子恨透了大周人。
如果李熠得知自己素来亲近信任的兄长是大周人,会如何?
会大发雷霆怨怪十方一直瞒着他,还是会懊恼自己一直对十方那般亲近?
十方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几乎不敢去揣测李熠的反应。
“十方。”皇后伸手按在十方肩膀上,目光中满是心疼。
十方颤声问道:“他……已经知道了吗?”
皇后并不知道此刻御书房中的情形,但流言在早朝后便传得人尽皆知,李熠想不知道恐怕很难。
“十方,熠儿不会因为这个看轻你的,在他心里你是至亲,无论你出身如何,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皇后开口道。
“是吗?”十方喃喃开口,像是在追问,又像是在质疑。
就连他自己,花了许多年的时间都没能彻底接受这件事情,李熠又如何能做到毫无芥蒂的面对他?
“大周人大概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利用你来拿捏熠儿。十方,若咱们自己乱了方寸,不正让大周人如愿了吗?”皇后开口道。
十方闻言稍稍冷静了些,意识到了皇后这话里的意思。
不得不说,大周人这招损到家了。
若李熠“大义灭亲”全然不顾忌十方倒还好说。倘若他袒护十方,在百官和百姓的眼中,便难免会落个“护短”的把柄,届时要说伤及李熠或朝廷的根本那倒不至于,可君臣之间生出些龃龉却是难免的。
为君者最当谨慎视之的便是民心,以往李熠虽又跋扈和狠/戾的“凶名”,可说到底在百官和百姓的心中,这位储君行事无不以大局为重,凶则凶了点,却不堕贤名。
但如今牵扯到大周,事情便不一样了。
百姓和百官可不会去在乎十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大周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符号”而已,任谁沾上了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十方的地位太过尊贵,担着大宴国大殿下的名号,他收到的恶意只会更多。
“我现在倒是明白了五年前你为何执意要去清音寺,早知道今日,当时倒不如遂了你的愿,将这没用的虚衔去了倒好。”皇后在殿内踱了几步,看起来有点烦躁。
十方这会儿反倒冷静下来了,他开口道:“没用的,哪怕我不是大殿下,只要我与殿下关系亲厚,朝臣们便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担忧并非没有根据,大周人向来喜欢使这些手段,万一我是他们的细作……”
“十方!”皇后拧眉打断了他。
“父后。”十方这一次唤了从前对皇后的称呼,“大周人会用我来离间殿下和朝臣,不过是算准了大家的软肋。若殿下待我亲厚,自会护我周全,可朝臣也正是因为顾忌大宴的安危,才会责难与我。”
十方这话倒是不假,也正因如此,若李熠一意孤行护着他,朝臣们必然会寒了心。
正如十方所料,御书房内,李熠说出那决定之后,朝臣们短暂地消停了片刻,却并没有善罢甘休。实际上,李熠表了态之后,众臣的情绪反倒越发“激烈”了。
只因他们误会了李熠的态度。
先前朝臣们都以为李熠会竭力维护十方,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主动提出“玉牒除名”的人,因此朝臣们“天真”地以为,太子殿下是因为看清了十方的“真面目”才会如此。
尽管李熠态度十分明确,他压根也不在乎十方那虚名,可朝臣们却自以为透过表象猜透了太子的本意。在他们眼里,太子的本意便是不让十方继续做大殿下了,至于为什么他们就猜不透了。
“大周人最擅蛊惑人心,惯会使那些下作手段迷惑人。”有人道:“十方哪怕是在玉牒上除了名,也终究是个祸患。”
“臣以为,斩草要除根,否则将来只怕会夜长梦多。”
“百姓现在都知道此事了,若是留着十方在宫里,只怕民间要有非议。”
“况且大周与咱们大宴本就龃龉颇深……”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