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已经凑到观片灯前,对着梁聪的X片指指点点。
“那聪聪的手,要恢复多久,最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苏秀芬急忙问。
“三到六个月,期间要持续复健,恢复百分之九十以上不成问题。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断指再植后除了不能做拿手术刀之类的精细活,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
“对对对,您说过。”苏秀芬摸着梁聪的手,又红了眼眶。
邹老爷子看到苏秀芬的模样,心下已然信了九分,毕竟梁家和苏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可能搭上自己的儿子配合叶一柏演这么一出戏。
但是他信,我们的新闻战士伊莱恩先生还没信。
“叶医生,我再说一遍!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伊莱恩举着照相机,表情严肃气势汹汹,俨然像一个正和恶势力作斗争的斗士。
恶势力叶一柏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用手敲了敲观片灯上的X片,无奈道:“我不是给你看片子了嘛。”
“你无非是怀疑梁聪的手指没断,只是表皮缝了下是吧?”
伊莱恩目光一闪,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断指再植,连欧洲各国医生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华国,一个西医都没进来几年,综合医院都屈指可数的国家,怎么可能有人能把断掉的指头重新接上。
叶一柏再次敲了敲观片灯,“看清楚没?”
伊莱恩:???黑漆漆一片,让他看啥。
“钢针,克氏针。这。你不会说我凭空把针放进梁聪的手指里去的吧。”跟文科生交流怎么就这么困难的呢。
伊莱恩:!!!
新闻斗士伊莱恩立刻凑了上来,再几个外科医生嫌弃的目光下盯着X片里两根克氏针愣愣地看了许久。
从杭城到上海,他的脑海里打了无数个腹稿,想象了无数个唇枪舌战的场景,模拟过无数次怎么反驳那个华国医生狡辩的话,然而,这一切“哗啦”一声不见了。
话可以造假,但是片子不行,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把断掉的指头接回去。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叶一柏,笑话,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果真有人做了这场手术,难道还能藏着掖着不出来,让一个这么年轻的华国医生出风头。
相机“咔嚓咔嚓”拍了两下X片,伊莱恩肃着一张脸转过头来,“叶医生!”
“嗯?”
“请您接受我的专访吧!我会将您的事刊登在《周六邮报》国际版,这个报纸在上海也是发行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叶一柏。
新闻工作者不仅要有用于斗争捍卫真理的勇气,还有要足够厚的脸皮,在这一方面,伊莱恩先生显然做得很好。
“噗嗤。”马、郑两个医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是伊莱恩愣是维持着他那张严肃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您答应过我的,我等了您一天了。”
虽说伊莱恩等了一天是来找茬的,但是他非要这么说也说得过去,而且对于采访什么的,叶一柏本身并不排斥,毕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习惯了名气等于科研资金,等于你获得的待遇。
“下班后,十五分钟。”叶一柏道。
“yes!”伊莱恩兴奋地握了握拳,然后乖巧地退到了角落里。
“咳咳。”一直没说话的邹老爷子终于出声,他坐到了叶一柏身前的方凳上,老脸笑成了一朵绽放的菊花。
“叶医生啊,老头子我见识浅薄,刚刚有得罪的,您别放在心上。”轮厚脸皮,哦不,是能屈能伸,咱华国人绝对不输那英国佬。
叶医生对于年长者还是十分尊重的,他笑道:“您客气了,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邹晟铭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他将拐杖往裴泽弼手里一塞,然后将自己右手的手套摘了下来,露出残缺的仅剩四指的右手。
“叶医生,您看我的手,有救不?”
叶大医生看着眼前这位“笑靥如花”的老先生,面上表情复杂。
他转头对伊莱恩招招手,伊莱恩记者见状立刻窜了出来,过五关斩六将快走到叶一柏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