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辰在即, 又逢蛮族使臣进京纳贡,太后不喜奢靡,为免无端浪费, 特许蛮族使臣可入寿宴之上纳供。
为备寿宴,宫中忙碌起来,各地的果蔬进了宫城, 乐宫之中日日歌舞不断, 只为太后排练贺寿之舞。
宫宴整整筹备了半月, 虽不是金丝玉帛, 重重奢靡,却也是鲜花盛开, 一看便觉得热闹至极。
宫宴开, 群臣先入其中, 再过一刻,年轻的帝王携太后入内,群臣拜见,只是待帝王扶着太后入座, 宫宴之上仍然没有丝竹管弦之声。
直到宫门外一辆豪华至极的马车停下, 车凳急忙摆放, 车中之人从其中迈步下来。
“翊王爷到!”一声传唤, 远远的宫廷之中一声又接着一声。
凤飞白坐于帝位之上, 袍服下的手指收紧,他看了旁边的太后一眼,得其微微点头后看向了那从大殿之内走进来的人, 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不论何时何地, 这人皆是目光所及之处最耀眼的存在, 只是今日若事成, 这身蟒袍玉冠,却是再不能加于他的身上了。
群臣皆起,虽不像对着帝王行那跪拜大礼,却也是人人恭谨至极:“参加翊王,翊王千岁。”
“诸位平身。”沈醇迈上台阶,在太后面前站定笑道,“臣来迟了,贺太后万寿无疆,请太后万勿见怪。”
“翊王忙碌,哀家自是体谅,不必多礼。”太后说道,“快坐吧。”
沈醇落座,有太监传唤,歌舞之声这才响起。
声音靡靡,酒香弥漫,群臣贺寿。
京中寿礼,无非是金玉挂画一类,再有寿山之石,似乎就图那么一个热闹。
群臣与宗族亲贵送完,便轮到上座之人,沈醇未动,凤飞白招手,有太监取来了一副卷轴,当众打开。
卷轴极长,需两人托着打开,其上水墨细腻,色彩鲜明却不秾艳,愈发显得那观音慈悲爱世。
“此画为儿臣亲手所画,以供母后礼佛之用。”凤飞白起身道。
“极好。”太后看着那观音图道,“陛下有心了。”
皇室最不缺金银玉器之物,最缺的反而是真心和用心。
此画一出,群臣皆是赞誉,只是目光皆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沈醇的身上。
沈醇抬手,自有人捧上一个匣子奉了上来,打开其中却是一串佛珠,其玉质细腻,在烛火之下令人忘俗。
“这是?”
“此佛珠乃是羊脂暖玉所制,108颗佛珠之上乃众佛之像,请太后笑纳。”沈醇说道。
羊脂暖玉乃天下珍物,触.手生温,制成108像佛珠更是世间少有的宝物。
太后将那佛珠从匣中取出握于手上,本该觉得高兴,却不知为何觉得有几分的烫手:“多谢翊王,此物甚合哀家心意。”
礼佛之人本不该掺和生杀之事,可这后宫之人礼佛,却是因为手上染了太多的血。
贺寿之后,礼乐之声未停,又有太监高声传扬:“传蛮族使臣觐见!!!”
宫宴推杯换盏举动皆停,大殿之外迈入数人,虽皆是身着礼服,可是衣服样式还有那些梳起的小辫子都让群臣投去了异样的眼光。
使臣皆是身量颇高,皮肤晒的黝黑之人,他们到了近前,躬身行礼:“拜见陛下,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们的雍朝语说的并不熟练,但是群臣也皆能听懂其意思。
“巴布特使臣,雍朝拜见陛下该以跪礼。”太监总管说道。
“我蛮族之人从不跪人。”为首的使臣说道。
他们虽然被打败,但骨子里的骄傲和不屈谁都能看得出。
粮食短缺是草原民族无法避免的东西,但自己短缺食物便来烧杀抢掠,抢完便跑,沈醇实看不上这样的傲气。
大殿之上气氛有些尴尬,沈醇轻声开口道:“看来雍朝的军队撤退的太早了。”
巴布特等人闻言看了过去,在看到沈醇时直言道:“你是何人?”
群臣皆哗然,却是无人敢出声。
“你觉得我是何人?”沈醇问道。
“看你生的细皮嫩肉,必是这京城中金尊玉贵娇养的人,雍朝军队岂是你一个富贵散人说了算的。”巴布特的眸中有着轻蔑。
他的确看不上这京中靡靡,若无翊王,整个大雍早已被他们蛮族拿下,这皇宫田地皆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