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不光是打开门站在那穿着考生专用儒服的男子神色古怪地望着那群披麻戴孝的人和差点一头撞在门上的妇人, 其他人的脸上也都是一言难尽之色。
“为何要冒充是我娘子?”
“你……你们没死?”人群里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怎么就有人咒你们说你们被使君逼疯自焚而死了呢?”
“还有这位娘子,你连自家夫君都认不得了吗?”
那个披麻戴孝的妇人先是呆了一呆, 眼珠一转, 扫过面前几人, 立刻又大哭起来, “奴家说得又不是你, 奴家的安郎尚未出来, 你们把我家安郎还回来啊!这吃人的贡院还想要骗人……”
“到底谁骗人,你自己应该更清楚吧!”里面传出个男子清朗朗的声音,在外面围观的百姓闻声就跟着开始激动起来。
“是使君!方使君来了!”
其实跟来看热闹的人,除了看热闹之外, 还有一大部分是想来看看方使君。在海州百姓心里,方靖远就是当之无愧的顶流人气,只是前一年他还经常在街头码头出没,出席很多节日活动, 可今年因为金国皇帝的那个万金悬赏,来了不少的刺客, 虽说没真的伤到他,可那些刺客手段狠毒, 之前当街行刺甚至还利用老弱妇孺做掩护, 殃及无辜, 方靖远为了避免类似事情再发生, 就彻底宅在了府衙和方府两点一线, 很少在“抛头露面”。
就算偶尔出来, 他不是坐马车就是乘轿子, 前后都有重重侍卫保护,很少能看得到他本人。
愈难看到的时候,大家就愈发想念当初随时可以看到使君的模样,出去夸口时都能拍着胸脯说,这是全大宋,不,全天下最好的使君,人美心善,举世无双。
难得今日贡院开门,可以亲眼见到使君,还有那么多的热闹可瞧,简直比这几月海州码头商队到港时还要令人激动。毕竟,那些商队是月月都来的,可如今见使君一面,可没那么容易了。
“使君!使君出来了!”
“使君,我们没信谣言,就等你出来跟我们说呢!”
前面的人激动起来,可后面的人更激动,一个个都踮起脚尖来朝贡院门口张望,想要争取第一眼看到使君的模样,看看许久不见的使君,可是被这些人累着了气着了形容憔悴了?
这些回去一说,都是妥妥的谈资,定能成为街头巷尾最受欢迎的说话人。
就连那个被人质问得神色慌乱的戴孝妇人,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期盼地朝门内望去。
然而,但是,并没有本人出现,声音是从里面知行楼的三层传下来的,方靖远站得高,看得远,下面那些人的动作早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几个帮忙“抬棺”的人在听到他声音时,下意识靠近棺材的动作,更让他确定了几分。
“科举乃是国之大事,凡有扰乱科场,夹带舞弊,造谣生事者,杖责三十至八十,徒千里。本官早就跟大家说过,希望大家不要随意传话,散播未经证实的消息。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才能保障海州来之不易的安宁生活。”
“至于造谣生事的人,大家最好远离,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他正式露面一说话,下面的人都看到了他的位置,抬头仰望时,看到楼台上身着绯色官府的使君,依旧清朗俊逸,萧萧肃肃如青竹玉璧,看得人都几乎挪不开眼去。
而那些戴孝的“亲友”却立刻眯起眼来,朝着那具棺材伸出手去——
“嗖!——”
“咚!——”
“啊!——”
惨叫声骤然想起,惊得周围的百姓都下意识后退,幸好刚才在方靖远说话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群披麻戴孝的人,所以当这时突然从贡院高高的围墙□□出十来支箭将那几个人的手钉在了棺材盖上时,没有一个百姓因此被误伤。
而那妇人刚准备朝贡院大门扑去时,旁白边突然冲出个女子来,正是海州狸的女飐高手扈三娘。
扈三娘抓住她的手腕,一弯一折,那妇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跟先前的声音判若两人,让旁边那些本想上前打抱不平的人都望而生畏。而扈三娘接着一把抓住她身上的麻衣,刺啦一声撕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露出她藏在衣袖中的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真的是刺客啊!”
“好大的胆子!”
“难怪有那么多谣言呢!居然还说使君逼死考生,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我压根就不信呢!使君救了多少海州百姓,连外来的流民都给饭吃给工作,又怎么会为难这些考生?”
原本打算来看看放榜情况的考生们默然无语,只有做过这份解试考题的他们,才真正知道,什么样的为难让人有苦都说不出。但终归要难大家一起难,最后录取反正也是按比例,那么矮子里面拔将军,他们说不定也还有希望。
而那些刺客们则是彻底绝望了,扈三娘按倒那妇人夺下她的兵刃时,他们被箭矢已钉在了棺材周围不说,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