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现在,方靖远看到, 原来科学的尽头也可以是玄学。
说不定, 道家那些水火风雷符咒, 就是对自然科学的另类探索。只是不同的方式, 因为时代不同的理解, 表现的形式不同,最终给予的定义和评价也截然不同。
看到宁婵媛将这片原本有些荒芜了的山开出山泉来,种出草药来, 眼看着荒山变成青山,方靖远不得不相信, 某些古老而神奇的玄学,真的可以为科学指明前进的方向。
“使君?钱太医?”穿着道袍的宁婵媛看到方靖远和钱太医过来,同样十分意外, “二位亲自到此,贫道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宁道长不必如此客气。”方靖远热切地说道:“道长自从到海州以来, 一直如此辛苦, 为海州治理荒山和种植药物做出这么大的贡献,应该是我来感谢你才对, 如何能让你相迎。”
“就不知这些草药是不是必须你亲手种植才行?我们可否派人来帮忙, 再多开一些地?”
宁婵媛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愕然,懵懵地摇摇头,说道:“无须我亲手种植, 这片山中有温泉地热, 本就适合不少草药习性, 我只是随便种了点。这些事都是我平日做惯了的,使君不必如此多礼,反叫贫道惶恐。”
“呃……”方靖远略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眼钱太医,着实拿捏不准跟这位身怀绝技的道长说话和相处的方式,只好求助于人。
好在钱太医并没有为难他,而是十分善解人意地对宁婵媛说道:“媛娘不必如此,方使君与朝中那些相公们不同,莫说你我,就连码头和商埠的贩夫走卒,他都一视同仁。今日来此,其实是向你请教治理荒山的办法,也想请你多收几个弟子,或者在我们书院中开课授徒。”
“我?”宁婵媛吓了一跳。她在族中时,哪怕避居山中出家,也时不时会听到有人说她克父克母,出生就克死了阿娘,累得父亲一生孤独,至死连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都没有,若非她还有一手医术,经常给村里人赠药,还不知会被说得多难听。
到了这里,无人打扰,单独的院子完全归她和几个弟子所有,出门就是青山,最适合她这样不擅长跟人打交道的性子。
原本只是习惯性地看到有空的地就洒点种子,后来因为钱太医说要给海州军配备止血药包,需要大量草药,她才进山去引了泉水出来,带着弟子们开荒种药。
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自己一点傍身的生存之技,算不得什么,却没想到,竟会惊动了身为一州之长的方靖远。
宁婵媛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她虽然医术出众,可一直在山村道观行医,并未去过温州和临安,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自家的进士爹爹,还记得身为学官的父亲威严甚重,自己在他面前都不大敢随便说话,而眼前的这位方使君,真如钱太医所说,与一般的官员不同啊!
“我所学的不过是些浅显的医术,与钱太医相比差之千里,岂敢开课授徒,误人子弟呢?”尽管得到方使君的赞许十分荣幸,宁婵媛还是婉言谢绝,“更何况我也不擅教徒,连我那几个弟子都未曾教好,还时常麻烦钱太医和绣娘她们。”
方靖远见她说得如此诚恳,显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价值,真心以为他只是来求教医术的,不觉感叹地说道:“宁道长真是过谦了。或许,你还不知道,你在此开山对我们的意义。”
“啊?我只是种了些草药而已,寻常药农都会做的……”宁婵媛听他将自己捧得如此之高,愈发不解。
方靖远只好坦白跟她解释,说道:“道长有所不知。在你来之前,我们曾经大肆开采云台山,从树木到山石,都被砍伐和开采去筑城之用,不过半年的时间,昔日满山青松翠柏就少了大半,如今海州的人口不断增长,可山里的产出越来越少,若是这样恶化下去,就会影响到整片地区的生态环境。”
“所以说宁道长你来得正是时候,替我们修复了此处的风水,还带着大家种植草药,若是能将这风水学和草药种植的窍门传授出去,让更多被荒废了山野重新焕发生机,给更多人工作和赚钱的机会……”
“宁道长,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属于你的功德啊!”
听出这位道长淡泊名利,并不在乎金钱,反而更在乎修行,方靖远就灵机一动,继续说道:“我已经将道长所做之事公告于海州百姓,大家自愿发起为道长修建更好的道观,也想送自家子弟来向道长学习,若是道长不愿亲自授课,也可以让弟子们代为传授,至于这些简单的体力活,就让弟子们代劳,道长也更好地经营和扩大这片药圃,救治更多的百姓。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宁婵媛听得有些心动,她自幼修道,在父亲的庇护下,其实并不擅长与人交往,宁愿出家也不愿成亲嫁给陌生人,在后宅中虚度一生。而走出原来的地方,到了这里,她接受了很多人的帮助和善意,也很高兴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事,被方靖远拔高到功德的高处,让她觉得受之有愧之余,也想多做些事,本是因为自己的性格不敢接受这份工作,现在方靖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