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东西!”胤禛将手中的茶碗掷向跪着的弘时, 他犹觉得不解气,顺手抓起砚台又砸了过去。
十三大骇,手忙脚乱拉了一把弘时, 砚台擦着他脸颊飞过,墨汁泼了他一脸。
弘时手一抬, 挣脱开十三,仍旧梗着脖子哭道:“汗阿玛,朝野之上议论纷纷,皆言八叔九叔十四叔冤枉, 只因汗阿玛排斥异己!
儿臣不过与弘旺他们交好,仰慕八叔文采,儿臣何错之有!汗阿玛宠幸弘历弘昼, 不过是想借机惩罚儿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胤禛心中剧痛,他冷冷看着弘时,一字一顿道:“既然你如此仰慕他, 以后朕就没有你这个儿子!滚出去!”
弘时一抹脸,爬起身跑了出去。
十三追了两步见追不上, 停下脚步回转身,叹了口气劝道:“皇上,弘时他被有心人教唆, 一时想左了,皇上可不能让不安好心之人得逞啊。”
胤禛脸色铁青,手下奋笔疾书,说道:“你无需多说, 朕自小看他看到大, 早就将他的秉性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他本是坚定之人, 又怎会受人挑拨。”
他写好旨意,十三接过来一看,神色大变,手一抖几乎没有把圣旨掉在地上。
“弘时为人断不可留于宫廷,是以令为允禩之子。今允禩缘罪撤去黄带,玉牒内已除其名,弘时岂可不撤黄带。著即撤去黄带,交与允祹,令其约束养赡。钦此。”
十三眼睛都红了,胤禛只有三个儿子,如今他旨意一下,等于绝了断绝了弘时的生路。
虽然胤禛说得容易,十三心里清楚,弘晖去得早,弘时等于他的长子,他在弘时小时候,也曾对他寄予很大的厚望。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深。十三也不想不清楚,弘时的脑子怎么就不能转过弯来。
别说看不清楚朝中局势,公开与亲爹政敌为伍,连起码的孝道都没有了。
胤禛心里不是不难过,只是太多的失望难过累积多了之后,也就变得麻木起来。他想起云瑶离开府里回来的那次,弘时小小年纪,被教唆着说出来骂云瑶的那些话。
“没有这么个儿子,也省得以后同室操戈。”胤禛靠向椅背,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十四怎样了,晚上还在嚎吗?”
前些日子十四脑子又犯了傻,在府里搭木塔。被人上报给了胤禛,派人去拆除之后,他在住处状若癫狂,跟疯了般狂吼狂叫了一整晚。
十三想起十四这几年的折腾,对他也心灰意冷,只说道:“他一直被宠着长大,小时候要不到东西,就跟现在一样跳着脚哭,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手才能满足。
现在他也一样,只是没有人理会宠着他,闹一阵子自己也会没劲了。”
胤禛神色讥讽,“朕倒要看看他能闹到什么时候,你且不用去管,要寻死朕也成全他!”
十三应是,半晌后没有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去,胤禛正望着藻井怔怔出神。
良久之后,他喃喃地道:“朕竟然耽误了这么些年与他们周旋,想做的事如今一事无成,真当可恶至极!
朕尚且念着手足兄弟之情,他们却半点都不体恤朕的一片苦心。朕再也耽误不起,也休怪朕不客气了!”
十三瞧着胤禛神情愈发冷酷,被他神色浓烈的杀意惊得半晌都不敢出声。
胤禛在早朝上,重新强调了自己的想法:“《鲁论》有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朕受皇考鞠育教诲恩四十五年,今承大统,惟思永永无改,何止三年。朕仰体皇考圣心仁爱欲保全尔等之意,实出于至诚。”
安抚了宗室皇亲的不安之后,下旨将老八交于宗人府严加看管,没几日老八便病亡。
与此同时,老九被革去黄带子,消除宗籍。高墙囚禁不到三个月,便郁郁而终,连带其儿子一同被获罪关押。
胤禛雷霆手段之后,连同阿灵阿等被处死,老十也同样被囚禁,老八一党几乎全军覆没,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
朝堂之上血雨腥风,云瑶远在江南,依旧如寻常般,过着自己悠哉悠哉的日子。
江南冬天与京城不一样,经常阴雨连绵,前些天晴了几天,太阳只冒出了头,还没有感觉到热气,气温又直转而下,下了一场小雪。
等到日次起来,地上的雪已经化掉,水洼里结了冰,田间地头结了一层白霜,又湿又冷。
天气变冷之后,院子里的人都爱往厨房里钻。云瑶见状后,干脆将厨房改建得特别宽敞,灶间隔壁收拾了间房屋出来,平时都改在了这里吃饭。
今天厨房里送来了一只湖羊,锅里炖煮着大块的羊肉,香气扑鼻,惹得小白围在炖煮的炉子边摇着尾巴直转圈。
嬷嬷脚下放着熏笼,腿上摆着装毛豆的筛子,将里面不好的毛豆选出来,留下饱满的好泡了磨豆浆。小树乖巧地坐在一旁,帮着选豆子。
马氏从锅里端出蒸好的酱鸭酱鱼干,魏珠手里提着个笼子窜进屋,笑得合不拢嘴,提着笼子说道:“从太湖里抓来的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