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个带给自己幸运的人,秦戮唇角的弧度又微微加深了些许。
垂眸继续向下看,秦戮一眼便看到了顾砚书提出来的几点不解,唇角刚刚扬起的弧度,有了微微的凝滞,就连眼神中,也多了一抹沉思。
关于顾砚书所提出来的第一点疑虑,秦戮倒是能够说出一个一二三来。
丁一白的确烂泥扶不上墙,但也正是因为其深入人心的纨绔形象,在外人眼中便是最好的遮掩。
有道是灯下黑,谁也不想到,户部会与这样一个看起来极为不靠谱之人合作如此危险之事。
再有便是放印钱这种事,需要三教九流都认识,才方便行事。
无论是二皇子还是户部的官员,都自持身份,不会愿意去与下九流的人相交。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们愿意,也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向来只与身份相当的人交往的二皇子,突然多了一个不入流的朋友,其醒目程度无异于在自己身上明晃晃地插了一面鲜艳的旗帜,告诉旁人自己有问题。
丁一白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丁一白本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与他交好的虽大多都是与其家世相当的纨绔子弟,但京中那些不入流的流氓混混,也几乎都能与丁一白说上两句话。
至于双方是如何搭上的……
秦戮手指微微点了点信纸,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两年前止戈向他禀报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他才刚回京不久,与常年盘踞在京都的大皇子相比,对于京中的势力并不十分清楚。
故而秦戮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经历,去摸排京中各个势力的分布与划分。
也是在那个时候,秦戮查出来长乐赌坊与大皇子有所牵连。
调查到长乐赌坊之时,因着那点稀薄的血缘关系,止戈曾经在报告中向秦戮提过一嘴,丁一白曾是长乐赌坊的常客。
赌坊那种地方,管你什么身份,只要跨进了那道大门,便是众生平等,十赌九输。
报告中也曾经提过,莫约在四年前的某一天,丁一白在长乐赌坊中几乎输红了眼。
当时有不少人都以为,福宁长公主府偌大的家业,恐怕会被丁一白在那一天之中败个精光。
谁知道后来这件事却直接不了了之了。
丁一白虽然在京中甚为出名,但其日常生活到底与老百姓有一定的距离。
再加上那个时候,京中的舆论方向还掌握在大皇子手里,故而这件事,并没有在长乐赌坊外的地方,惊起任何波澜。
现在再回想一下,丁一白与大皇子,多半就是在那个时候,便已经搭上了线。
合作干坏事,的确需要双方的关系足够硬,但若是一方为主,一方为辅呢?
恐怕只需要主导的那一方,手中握有另外一方足够大的把柄便足够了。
而从丁一白当初将那小妾领进府的时间,也能看出这一点。
只有经验不到位的人,才会将放印钱的对象抵过来的女人给带回自己府上。
从柳如溪的言辞中也能听出,在那个小妾之后,丁一白便再也没有带过与放印钱有关的人进府。
而那个被抵押过来的小妾,在长公主府上也只住了莫约半年的时间,便被丁一白给带走了。
柳如溪的说法是丁一白应当是新鲜感过了,所以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然而事实可能是丁一白对放印钱一事逐渐上了手,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后,终于察觉到了那小妾放在公主府上的种种弊端,连忙将人给挪出了府。
对于丁一白与大皇子一脉有牵扯之事,秦戮尚且能够找到一些缘由。
然而对于顾砚书后面的几个疑问,秦戮同样也有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的那个大皇兄,的确十分大胆,但很多时候,大皇子的胆子却小的惊人。
旁的不说,就说上次绍城赈灾之事。
胆子大一些的,即便多方关注,也多少会在赈灾银钱上做一些手脚。
毕竟赈灾需要用钱的地方可谓是又多又杂,即便是从中贪墨些许,也很难被人发现。
然而在大皇子却没有这样做。
与其说他不想,倒不如说他是不敢。
在容易动手且不易察觉的赈灾银钱上尚且如此,何况是放印这么大一件事?
大皇子就算不找上几个替死鬼,也会小心小心再谨慎。
对于刑部那些人的行动能力,秦戮甚至比顾砚书更为清楚。
若非没有外人相助,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能够查出这样成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那个站在刑部背后,给予其帮助的人,又是谁?
秦戮在脑海之中,将与大皇子有过节之人都细细过了一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符合条件之人。
顿时心中疑虑更甚。
直到在看到最后自家王妃所写的,大皇子一事对朝堂形势造成的影响时,才似乎隐隐摸到了一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