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书不知道的是, 秦戮不仅好意思将这种事拿去问太医,甚至还问得极为仔细详尽。
天齐皇宫,太医院——
“周大人……周大人?”杨太医叫了同僚两声, 都没能等来回答, 最后终于忍不住,上手轻轻推了周太医一把。
“嗯?”周太医连忙看向杨太医,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此时的周太医,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周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何不适?”这下,杨太医也顾不上自己的事儿了, 担忧地询问着。
“他啊?”周太医还没说话, 坐在一旁曹太医便先一步开了口,“自从被厉王殿下叫出去之后,回来就这样了。”
“就是, 也不知道厉王殿下与他说了什么,这都小半天了, 还没缓过来呢。”
原本站在一旁正在磨药的黄太医在这个时候, 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早上厉王殿下去给皇贵妃娘娘请过安后,便亲自来了太医院一趟。
原本太医们还以为是皇贵妃娘娘的贵体出了什么问题, 谁知道厉王殿下却说没事,只是来问几个问题。
在简单地询问过他们的擅长之处后, 便将专门替贵人们调养贵体的周太医给叫出去问了好一会儿的话。
厉王殿下具体问了什么, 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们都无从得知,他们只知道, 周太医回来之后, 便是现在这样六神无主的模样了。
就算是厉王殿下的确令人害怕了一些, 但也不至于把人给吓成这样吧?
原本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想问问厉王殿下到底与周太医说了什么, 他们好对症下药安慰一番,谁知道无论他们怎么询问,这周太医就是不肯吐露一个字。
最后这些太医们只能作罢,任由周太医在这里神游天外。
听着同僚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杨太医总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一听到与厉王有关系,杨太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看着双眼明显又开始发飘的周太医,只能摇了摇头,转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此时的太医院过于清闲,亦或是话题已经开了头。
几个太医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拐到了秦戮与顾砚书的身上。
但事关秦戮,几个太医也不敢说地太过分,只能挑挑拣拣地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于是说到最后,这话题的中心,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顾砚书的身上:
“咱们王爷是极重规矩的人,听闻这王妃以前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子,这恐怕以后是有的苦头吃了。”
“也难说吧,听闻今日王妃进宫一直都是坐着轿辇的,王爷不也没说什么?”
“今日当然是不好说什么的,毕竟这可是圣上赐婚,又在宫中,王爷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对王妃大发雷霆,最后驳的也是圣上的颜面,而且啊……”
“而且什么?”
“而且啊,刚刚周大人被叫出去问话之后,中途不是回来了一趟吗?”
“对,看着好像是拿了什么药走?”
“你说对了,是拿了药走,周大人拿药的时候,下官正好就在旁边,恰好便看到那其中还有一瓶舒凝膏!”
舒凝膏,应当是现下宫中最好的金疮药。
不仅起效快,适用于任何皮肤娇嫩的部分,而且无论伤口有多严重,用过之后都不易留疤。
也是因为这样,这舒凝膏可以说是备受宫中贵人们的青睐。
然而无论药效有多好,都无法掩盖这舒凝膏是金疮药的事实。
想到这里,太医院中的太医们神色各异,互相交换了一番眼神后,才有人颇为不确定地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这舒凝膏是王爷专门为了王妃拿的?”
“除了这个还能因为什么?王爷是什么人?这府上还能缺了金疮药不成?”
“说的也是,恐怕是为了不留疤痕,看来这王妃今日恐怕要难过了……”
说着,太医们脸上的表情便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对于这顾砚书,太医们心中本来就有些同情,现在一听到秦戮专门来太医院拿了金疮药,心中的恻隐之心便更重了。
但是对于太医们来说,秦戮是君,他们是臣,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说秦戮的不是。
最后只能对视一番后,摇摇头,叹息一番,将想要说的话压在了心底。
然而这些太医们并没有发现,周太医此时的表情,比他们更加复杂。
原来在这些太医们说到秦戮的时候,周太医便已经逐渐消化了刚刚发生的事,回过了神,恰好便将同僚们的议论听了个正着。
听着同僚们天马行空的猜测,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士,周太医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其复杂——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说厉王殿下拿走那瓶舒凝膏,不是为了在教训王妃之后用,而是怕自己府上那些极品的金疮药用在特殊的部位会伤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