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京郊起了浓郁的雾气,静谧中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夜枭啼叫。
西边一处偏僻的宅院内,前院只点了两盏灯笼, 后院一处隐蔽的厢房里,灯光通明。
宋步安在屋中来回踱步。
三日了, 他被锁在这个房间三日了。
自从被那几个黑衣人掳到这里, 除了一个送饭倒溲桶的哑巴老人, 他就再没见到过其他人。
今日傍晚, 一向昏暗的后院却突然多点了几盏灯,宋步安有种预感, 那幕后之人大概是要来了。
到底是谁把他掳到这来,那人是敌是友?
种种疑惑如巨石压在心头, 叫他根本无法平静。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从傍晚到夜半, 他的心情愈发焦灼。
倏然,门外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宋步安踌躇的脚步停下, 转身看向门口。
伴随着“吱呀”一声推门,一双黑色皂靴踏进门槛, 一抹暗紫色身影走进屋内。
“竟然是你!”宋步安双目陡然睁大,诧异的看向眼前之人。
眼前之人不是旁人, 正是许久不见的傅容景。
宋步安死死盯着眼前之人, 傅容景为何会将自己掳来?
按照梦中的情况发展, 这会儿傅容景还是朝堂的礼部侍郎, 不过再过段时间, 在太学任职的王太傅会丁忧返乡, 临走前会推荐傅容景代替他的位置。
也是因为这个机遇, 傅容景接触到未来的幼帝霍淮,在霍致峥死后,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
“许久未见,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傅容景转身将房门关上,面色清冷的看向那个黄肌瘦的狼狈男人。
脱去华服玉冠的宋步安,好似一条落水狗,哪里还有半分皇族气概。
宋步安听着傅容景的话,只觉得面皮一阵火燎般,咬牙道,“何必出言讽刺?”
傅容景挑了下眉,看来宋步安真是吃了不少苦,一句寻常问候罢了,他都觉得是在出言讽刺,心里得有多自卑。
“这是何处?你将孤掳来这里,是何目的?”
“太子殿下莫要紧张,这是我在京郊的一处田庄。至于将你请来的目的……”
傅容景气定神闲的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两杯茶水,伸手示意宋步安坐下,“自然是为了保护太子。”
宋步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保护孤?有你这样保护孤的?用麻袋将孤掳来,又不明不白的关在此处三日?”
傅容景撩起眼皮看向对面气急败坏的男人,唇边露出一抹冷笑,“殿下可知如今赵雄在哪?”
宋步安怔住。
“他被剜掉了两边膝盖骨,关押在天牢之中,三日后便会带去西市口当众凌迟。”
傅容景朝宋步安笑了下,“听说要割三千片,那些死在陇西的兵将家眷都在竞价买他的肉呢。”
他说这话的语调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无比轻松,却令宋步安背后发凉。
“如若不是我派人将殿下救过来,相信你的下场也不会比赵雄好到哪去。”
“你、你……”宋步安语塞,握紧了拳头,还是走到傅容景对面坐下。
“这才对嘛。”傅容景将另一个茶杯推到他跟前,“识时务则为俊杰,殿下,喝茶。”
宋步安面色铁青,被人威胁的滋味并不好,尤其是被有着夺爱之恨的傅容景威胁。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选择——
他的命,攥在傅容景手中。
饮过一口苦涩的茶水后,宋步安开门见山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容景纤长的手指刮了一下杯盖,慢声道,“光复宋国,帮你夺回江山。”
宋步安怔住,难以置信的盯着对面的男人。
前世宋清盈费尽手段,都没能哄得傅容景背叛燕朝,这一世……傅容景竟然主动提出要光复宋国?
宋步安的第一反应是,傅容景疯了。第二反应是,自己做的那个预知未来的梦是不是假的?
除了一开始的情况都吻合,可后来发生的事,与梦中的场景可谓是背道而驰——
好像从宋清盈选择留在宫里后,一切便开始变得不同。
良久,宋步安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何要帮孤?若孤没记错,你在大燕朝也混得不错,颇得霍贼的器重。”
傅容景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霍致峥抢了公主,我要将公主夺回来。”
宋步安眉心皱起,“就这?”
“夺妻之仇,难以容忍。”
“……”
宋步安心说父皇当初也没打算将宋清盈嫁给你,打算一辈子将她困在宫里的。
不过,傅容景既然喜欢宋清盈,为了宋清盈甘愿助自己一臂之力,他自是求之不得。
只是宋步安忽然记起一件事,眉头紧锁的看向傅容景,“孤听闻你与安宁侯嫡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