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从来没进过他卧房。
现在瞧瞧四周,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她睡觉的地方,每天晚上熄灯后,她都会脱’光’光钻被窝……
住脑。
他深吸一口气,又是满腔馨香,心跳的更快了。
抿直嘴唇,他将四处瞎打量的目光强行收回,落在她书桌上。
“这是你的绘画练习吗?”他捏过一个她自己缝制的本子,用纸不是草稿纸就是有空白的报纸之类……好节俭。
“嗯。”华婕伸手将桌边的纸箱子拉出来,“这些全是。”
“?”沈墨看她一眼,将箱子抱到腿上,开始一本一本的看。
一个水彩头部骨骼的练习,一页16开纸30个,一页一页全都是。
他一张一张往后翻,纸张上满满当当的头骨,各种不同光照下的,不同环境色的,男的女的孩子的头骨,一个又一个,一页又一页……
然后是水彩人手、水彩人脚、水彩肢干、水彩衣褶、水彩鞋子、水彩五官、水彩脸部、水彩头发……
一本又一本,整整一个大纸壳箱子,全是她这一两个月的练习,每张纸都因为被水打湿过而弯曲不平,膨胀的厚度变成原本的两本。
沈墨看到后面,后背一阵阵发麻,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种枯燥的练习,她这样工工整整按部就班的画了一大纸壳箱子?!
他总算知道她每天都在干嘛了,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父亲偶然提起她时,会说她的进步很快,水彩底子打的也很扎实了。
这样刻苦的画下来,能不扎实嘛……
沈墨很聪明,也造就他学什么都特别快,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尝试过这样不断重复去磨炼一件技艺过。
心里涌动着,开始难以遏制的对坐在床上的小小少女产生了钦佩之情,方才的迤逦情愫也被这份肃然起敬冲淡了。
原来气的钱冲嗷嗷叫着‘骂华婕不是人’的飞速进步,来源于无数个日夜独坐在这张小桌前,孤独的伏案苦练。
忽然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转身,伸长了手臂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扫见华父华母看不到,又放肆的揉了揉。
“干嘛呢?!”他收手时,少女忙捋顺披散着的及肩发,如今她头发也留长了,一眨眼都重生回来好几个月了。
“我怎么看着你都觉得高大起来了呢。”他叹口气,望着她感慨道。
“噗。”华婕被他夸的面颊一红,转头偷看两眼,见爸妈瞧不见,便伸长腿踹了他一脚。
如今的她可不是当初的她了,仰望学霸仍然是的,但面对偶像的敬畏,已经变质了。
瞧!
她现在都敢踹他了!
沈墨脚腕受痛,怒瞪她以示威胁。
华婕望着他,只恨自己手里没有镜子。
不然真想给他看看自己这表情,哪有一点点的凶相。
唇角浅淡笑意配上故作凶恶的眉眼,简直……有点像逗孩子的黑帮爸爸,好似有点凶,实际上尽是慈祥。
沈墨怎么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呢?
以前就觉得他酷酷的冷冷的,不爱搭理别人,也不怎么结交朋友。
方方面面都优秀,但总像高山神祇,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那么难以接近。
可是走进他的人生后,忽然发现,与上一世记忆中的人……不能说是一点不像吧,几乎是毫不相干。
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他的外表,内里却是一个如此有温度的人。
丰富,立体,喜怒哀乐丰富,聪明、孤傲、张扬,却又青涩。
年轻的棱角虽然尖锐,敏感易怒,执拗不知转圜,让人远远观望、无从下手,仿佛只要探出张开的网,便会被他挣的残破。
但逐渐逐渐的熟悉起来,就发现他的一切都那么好辨认,仿佛是透明的,全落在她眼里。
循着他支棱的头角,仿佛可以轻易捕获他。
她的心忽然柔软起来,一个再优秀的人,也曾有孩童时代。
都是一步步从脆弱走到坚韧,从稚嫩走向成熟。
哪怕沈墨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也是如此。
而现在,他还未彻底长大,或许正处在结蛹蜕变的前夕。
坚硬的外壳初见雏形,但实际上仍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一个过早没有了母亲,在沈老师那样父亲的忽视下,独立成长起来的少年人。
他居然能长这么好,没有在有钱又没人管的环境里长歪,真是难得。
华婕眨了眨眼,感觉内心无比温暖,仿佛自己眨眼的速度都变慢了,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超温柔的。
用充满母爱和认同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她从床上站起身,一步跨到他跟前,蹲下又拉过桌子另一边的纸箱子,仰头对坐在椅子上的沈墨道:
“还有呢。”
然后拍了拍纸箱子,厚实沉甸甸的拍击声。
“这也是画吗?